第二天還未到辰時,屈突通和魚俱羅一道帶著二十名軍士趕到晉王府向楊廣報到來了。八一中文 W≤W≈W=.≈8≠1≥Z≥W≈.≤C≥OM
楊廣見何稠未到,便吩咐鮮於羅將兩位禁軍將佐叫進正殿來問話。
屈突通是昨晚得到留守在石屋院的軍士向他報信,稱晉王親至石屋院,與魚將軍帶著一乾軍士在石屋院裡裡外外翻了個遍,也不知在找什麽。由於當初竇榮定向屈突通交待下這件查案的差使時,說得十分明白:晉王年幼,查案之事實則由屈突通來負責,如遇難決之事,也不必向晉王請示,直接入宮找他就是。及至竇榮定被調至洛州任總管,太子楊勇接掌了宮中宿衛,自然也就接替竇榮定成為了屈突通新的上司。晉王如今直接插手查起案來,屈突通聞訊後自是不敢有一絲的怠慢,主動提出今日與魚俱羅同來,向楊廣當面問個究竟。
然而,楊廣卻沒給屈突通開口打探案情的機會,一見他就問道:“屈將軍,本王問你,清查石屋院的第二天,你、我,還有魚將軍,咱們三人帶著司馬皇后和尉遲芳林入宮面見父皇稟報案情之時,在石屋院可曾留下軍士監守?”
原來,楊廣昨晚聽王世充和何稠詳細介紹了石屋院的來歷和構造特色,回到寢殿後久久無法入睡,在心裡將白天生的事情過了一遍,找到了他自認為是關鍵的兩處所在:第一處是安若溪雖向自己暗示出殺人真凶難以在萬善尼寺藏身,但自己記得很清楚,屈突通那晚率軍士從石屋院秘道沒有追到花姑等人,回來向自己稟報說,秘道中的確殘留有剛剛有人跑過的痕跡和氣息,也就是說,那天晚上確實有人從秘道逃跑了,只是不知他們出了秘道之後藏身在何處;
第二處則是即便是真如自己推斷的那樣,花姑於那晚並沒有從秘道逃跑,而是先躲在了某間尚沒有現的秘室之中,待防備有所松懈後才離開了石屋院,那麽依時間推算,花姑離開石屋院的時間最有可能是在第二天的白天,因為當時自己和屈突通、魚俱羅押解著司馬珞和尉遲芳林入宮去了,而屈突通半夜帶去清查石屋院的軍士和李淵之前率領的千牛軍士加起來尚不滿百人,這近一百名軍士既要看守被關押至後院上房中的一百多名尋歡客和石屋院的姑娘們,又要逐一對這些人進行問訊、記錄供詞,人手可說是嚴重不足,極有可能給躲在院處某間秘室之中的花姑造成逃脫的機會。
正是想到了這兩點,楊廣今天才一見屈突通,劈頭就向他提出了一個十分緊要的問題。
屈突通臉色一紅,衝楊廣抱拳答道:“也是那日末將走得匆忙了些,未向留在石屋院的軍士們交待,要他們繼續把守住石屋院的各出入路徑,在末將隨王爺入宮走後,軍士們便將查扣的一百多人一並押解回了大莊嚴寺,挨個審明問清,錄取口供,直忙到當晚近三更天,才一一問完。末將回到大莊嚴寺後,也曾考慮到石屋院無人留守甚是不妥,但顧惜到麾下的軍士們過於勞累,當晚便沒有派人到石屋院值守。此事皆因末將而起,請王爺嚴加懲處。”
楊廣聞聽此言,低頭在心裡默算了一下:從軍士們帶領石屋院的一百多人離開到次日天明後屈突通才派人趕到石屋院值守,其間幾乎有整整一天的時間,足夠使得花姑從秘室出來,從容不迫地遠走高飛了。
“不過王爺,即使真有人夜裡躲藏在暗處,等到第二天天明後才離開,她多半也跑不遠。”屈突通抬起頭,望著楊廣,提醒他道,“末將隨王爺入宮不久,皇上就傳下口諭,令京兆衙門出動人馬,封鎖了長安城的各處要道,如此初算下來,那人至多有一兩個時辰趁機溜走的時間,而且,以花姑這樣身份、裝束的人,那日如在長安街頭上出現,京兆衙門的人決不會不理不問的。”
“嗯,你的意思是說,花姑即便於第二天天明後才離開石屋院,她也走不遠,多半還躲藏在西市附近?”從屈突通的話裡,楊廣順理成章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屈將軍,本王在想,你雖然將石屋院通往萬善尼寺的出口給填死了,但仍不能放松對萬善尼寺附近的搜查。這樣,你現在就趕回大莊嚴寺,帶齊手下人馬,立即前往萬善尼寺,嚴查寺外五裡范圍內的所有人家和可供人藏身的地方,以備不虞。”楊廣不願屈突通參與今日的清查行動,趁著何稠沒來之前,想及早將他打走。
“可王爺,太子那邊……”屈突通沒來得及向楊廣問上一句話,就被他打走了,一時間頗不情願,猶豫地提示楊廣道。
“大哥輔佐父皇參掌朝政,每天需處置的朝務繁多,本王既奉旨牽總查案,這件事就不必叨憂大哥了吧。待案情有個眉目後,你再去向他稟報不遲。”楊廣明知屈突通想要說的是什麽,卻有意搬出了自己奉旨牽總查案的身份來堵他的嘴。
屈突通今天一到晉王府,就被楊廣當著魚俱羅的面兒揭出了他的一個重大疏漏,此時再不敢多說一句,隻得抱拳領命,心有不甘地奉命辦差去了。
屈突通走了約有一刻鍾的光景,把守府門的軍士才來向楊廣稟報稱,府門外有一位自稱是少府監細作署令的何姓官員求見王爺。
這個何稠,初次跟隨自己辦差,就如此地不守時,多半也和王世充一樣,是個今後指望不上的人。楊廣對何稠姍姍來遲頗感不快,連個“請”字都沒賞下,隻陰著臉說了聲“傳”。
然而,待何稠剛一走進正殿,先映入楊廣眼簾的便是他那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眼瞅著何稠日上三竿才依約來到,猶帶著一臉倦容,楊廣心中有氣,冷冷一笑,問道:“何署令昨夜睡了幾個時辰,來得倒是挺早啊?”
何稠一向不擅言辭,雖從楊廣的問話當中已嗅出了他對自己來遲心有不滿,卻也沒有替自己分辯一句,隻拱手向楊廣施了一禮,道歉道:“下官因故來遲,請王爺見諒。王爺,現在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