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三娘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擇日與我父親相見,有要事相商。
畢竟這不是什麽見得了光的事情,明目張膽的寫出來,萬一被有心人截了去,後果不堪設想。
字條交給了沈嬤嬤,讓她去辦。
之後,三娘便歇了下來,漫無目的躺在榻上,本來像閉目養神,誰知一閉眼就是鄴越笙的那些話,還有王文胥對她的種種表現。
三娘當初來到王家的時候目標明確,如今已然動搖,雖然還肯幫王文胥,但再也不是從前的心態。
並不是說王文胥隱瞞她那些事情而心存芥蒂,是因為三娘擔心一件事情。
王文胥似乎根本不肯讓三娘走,照理說她走了也是好事,可王文胥並不情願,這不得不讓三娘往深處想。興許,留著她還有用處吧。
但想想前世那般,沒有這麽多事情,王文胥待她也還算不錯,看上去不像是虛情假意。
就當是還他前世的恩情,三娘這般想。
思慮了許久,她總算是有了些許困意。可是正當她要閉上眼的時候,院外有了動靜。
前院來的一丫鬟輕輕敲了敲門:“五小姐可在房裡?”
三娘迷迷糊糊的被她吵醒,皺著眉應道:“在,什麽事情?”
外頭那丫鬟道:“夫人讓您去東恆院一趟,宮裡來了人......”
那丫鬟也不說是什麽事情,隻說宮裡來了人,讓三娘雲裡霧裡的。
她不情不願的從榻上起來,先開門與那丫鬟道:“且等一等,我再理一下妝容。”
小丫鬟福了福身:“是,奴婢在門外候著,您好了出來便是。”
三娘點了點頭,半敞著門,進屋梳妝去了。
想著就是去前院一趟,說是宮裡來人,左不過帶句話或者傳個旨意什麽的。
弄好之後,三娘便隨著這丫鬟去了東恆院。
本以為會是個宮監,
誰知道竟然是個宮婢。
那姑娘見了三娘很有禮貌的行了個禮:“小姐安好,奴婢是徐才人遣來的,奉了我家才人的命,來接您入宮覲見。”
三娘一愣,徐嘉柔才進宮多少天?居然被允許召家人入宮了?還真是匪夷所思。
她亦衝那姑娘回了一禮:“是,既然是才人的意思,我同你進宮便是。”
趙氏點了點頭,同三娘道:“早去早回,別在宮裡逗留太久。”
三娘嗯了一聲,沒說別的。
這宮婢想來是早早跟趙氏說好了,趙氏除了讓她早去早回也沒再說什麽。
“那就請王小姐隨我來......”那宮婢請三娘出府,將她領上入宮的轎攆。
此去跟從前先帝召進宮有所不同,三娘得從後門入,因為是后宮中人召見,從後門更快一些。
后宮是三娘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多多少少有些新奇。
那宮婢在轎攆外不像在王府中那麽拘謹,與三娘話多起來:“王小姐與我家才人相熟麽?我家才人自入宮之後就一直惦記著您,奴婢便想著才人定是將您當做知己的。”
三娘回她:“有些交情,在王府她就隻與我熟悉一些。”
宮婢喜不自禁:“那太好了,奴婢像王小姐詢問一些才人喜歡的東西可好?才人是奴婢第一個主子,奴婢想要盡心盡力,故而才想著探一探才人的喜好。”
這小丫頭看著單純可愛,倒不像是有心計之人,三娘想了想道:“她喜歡的東西倒還真是不多,不過她生在渠河,在吃食上頭該有些不適應。你若是真想討好她,不妨去學幾樣南方小菜,保準兒她注意到你。”
“那真是太好了!”小丫頭笑嘻嘻的,一邊同三娘道謝,一邊又道:“說來不怕王小姐見笑,奴婢頭一次見宮中來了個這麽和善的主子。宮裡的老嬤嬤都說我命好呢,跟了個溫和的人。只是才人自入宮之後就鬱鬱寡歡,皇上來的時候稍稍高興一些,皇上走了便打不起精神,所以奴婢才想著討才人歡心。”
三娘掀開簾子看了看那丫頭,笑得時候臉上一對酒窩顯得極其可愛:“你說皇上來的時候,那皇上去她那兒去過幾次?”
小丫頭居然掰著指頭算了算,然後才道:“大概有四五次了,我家才人有福,從那麽多美人兒中脫穎而出,更是在選入的秀女之中獨佔鼇頭,頭一日便得了皇上的恩寵......”
三娘聽了這話可笑不出來了,頭一日便得了恩寵,豈不是成了出頭鳥?
“那除了你家才人,皇上還重新了幾位新人?”
那宮婢又想了想:“還有就是禮部尚書的閨女,進宮就封了貴人,惹不起呢。不過也就是一兩次,皇上終歸更喜愛我家才人一些。”
三娘想起她先前交代徐嘉柔的那些事情,又問:“那你家主子可有時常去皇后宮中請安?跟皇后娘娘關系如何?”
宮婢歎了聲氣:“趁著這會兒還在外頭, 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皇后娘娘待誰都不好。我家才人確實日日到皇后娘娘宮中請安,可是新晉的妃嬪中最勤快的了,可回回都吃了閉門羹。才人她也私心,照樣天天去,奴婢勸了好多回......”
三娘忙道:“這有什麽好勸的?照規矩來說,尋常人家中的妾氏也得日日去給正房請安,何況還是在宮中?左右請個安又不是什麽大事情,你往後可別勸了。”
“我......”小丫頭只是想幫徐嘉柔打抱不平,本想反駁三娘兩句,可又覺得三娘言之有理:“是,奴婢非議主子的事情,確實有些逾矩了。到時候進了宮,王小姐可千萬別把奴婢碎嘴這幾句跟才人說,不然該挨罰了。”
三娘應好,又道:“你放心吧,只要你是真心待她的,我說與不說都不要緊,她也不說那種疾言厲色之人。”
小丫頭似乎跟讚同三娘的說法,忙道:“對對對,剛封了位分的時候,才人很不受待見,有幾個小蹄子總在才人面前耀武揚威,才人居然都忍下了。要是奴婢,那肯定是做不到的,難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