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讀書人混帳! 你們懂不懂開店的規矩?
杜魏瞪了他們兩眼往回走。
“五成太多了!”
“那就四成!”亭歡突然松口。
其實三成也不低了,畢竟人家什麽都還沒撈著呢,他若反悔,自己白佔了銀子不說,這鎖也是不愁賣的。
杜魏一愣,四成也他媽太高了,但看眼前這情勢,人家根本不稀罕賣,況且還有這對父子幫腔,這父子二人,別的不說,光看身上的料子已知富貴,還有那兩個小廝,都是嶄新的衣裳,腰帶還是帶繡花的!
尤其那位老爺,面容中平和帶著威嚴,搞不好還是個幾品官呢!
算了,吧!
“拿定單來,簽字!交錢!”他恨恨道。
楊公子是個心細的,多看了他幾眼。
既然買的這麽不情願,付款條件又這麽苛刻,幹嘛還要買?鎖這種東西,又不像買藥治病,哪有這麽急,日子掐這麽緊的?再看這人,滿身潑皮匪氣,說他會讓別人受氣他信,眼看他受別人的氣,卻不大信。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麽事?
再看那南宮小姐,也很讓他吃驚。這麽小的年紀,遇事一點不膽怯,可以堅守自己的原則,厲害啊!難怪能撐起這家店來。
那杜魏付了定金後反倒不羅嗦了,也不打招呼,撂了門簾就走,隻把釘著木條的厚氈簾“砰”地拍在門框上。
“楊老爺久等了,十分抱歉……”
一個嫩生生的小丫頭向自己道歉,楊琮哪裡好意思生氣呢。
“方才就按小姐說的,將人置於左,鵝置於右,中間放些菖蒲山石使布局完整!”
就剛剛他去後院看鎖的時候,心裡已經拿定了主意了。
“可以可以”亭歡連連點頭。
“勳兒,還有那個……”
“哦,南宮小姐,家父在後院看中一把古琴鎖,十分喜愛,但聽夥計說裡面的鎖不能輕易賣,需要您同意才行……”
楊公子笑語晏晏的。
那古琴鎖可是個真正的精品,仿著一把大蕉葉琴製成,比例嚴謹。
雁足可以旋動,琴弦、琴軫、弦眼盡皆齊全,就連龍池和鳳沼都不含糊,撥弦而有微聲,楊老爺作為讀書人豈有不愛之理?
這鎖照理是不能賣的。
可是,琴鎖遇到楊家這樣的買主,也算是知音了。
“好吧”亭歡終於松口。
今兒生意的做的好,一切好說,只要姑娘我高興,等空了再找人製一把更小巧的也不是事兒!
“吉金去取來吧!給楊老爺包好”
楊老爺格外高興,看得出是真心喜歡這把鎖,都不讓管家收著了,自己接過來慎重的放入懷中。
讀書人雖然迂腐,卻也有可愛之處。
定了取貨的日子後,楊家父子再三道謝後才離去,吉金送到大門外過了一會兒才進來。
“掌櫃的,您知道楊老爺是誰嗎?”
亭歡笑盈盈看著他。
“他是建極殿楊琮大學士!當今皇上極為器重的呢……”
建極殿大學士,正五品,絕對的天子近臣!
奉陳規誨,點檢題奏,票擬批答,上之達下,詔、誥、製、冊文、諭、書、符、令、檄,皆可起草進畫。
厲害吧?
歌令出來叫二人去用午膳。
亭歡這才想起來,光顧著高興了,還有一件頭疼的事沒辦呢。
讓誰陪自己去呢?還是生衣吧!畢竟他比較懂木料。
先去找木料,然後去安國公府賠罪等著挨罵。
午膳後兩人便出了門,酥姬越來越像個愛操心的娘,嘮叨了好幾句才肯放行。
主要是亭歡這丫頭越長越像樣了,這老是拋頭露面的也不好,她開始考慮要讓吉金接手掌櫃的活,再找個接櫃的夥計頂了他,我們大小姐可是要嬌養在深閨的。
雖然之前一直都不曾嬌養,唉,那也是沒有辦法。
城東辛林村住的都是木匠,都姓辛!
你只能說找東頭第二家,或者西頭第五家……但是手藝卻不都一樣,有好的,也有一般的。
亭歡和生衣隻好一家家去看。
連著看了幾家都不入眼。
一間並不起眼的草棚院子,正房是一間很有筋骨感的木屋,為著院子裡幾件憨態有趣的木凳和木桌,亭歡決定到這家看看。
“小妹,你家有人嗎?”
生衣滿面笑容的問一個大約七、八的小女孩,她坐在一個木搖椅上,嘴裡叼著一根乾草,看著遠處,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
“小妹妹,你家有人嗎?”
她轉過頭來,相貌清秀,眼睛裡有一股清亮的光,嘴角透出倔強。
亭歡從兜裡掏出幾顆酥糖遞給她,這是大榮鋪的花生酥糖,平常自己最愛吃的,想著路遠坐車無聊,歌令特地給她抓了一把帶上。
“你家裡有人嗎?你家也是做木匠的嗎?”
她看了一會兒接過來,不露聲色的撥開糖紙吃掉一顆,卻不回答亭歡的問題。
“大概不會說話”
生衣得出結論。
正要高聲呼喚屋裡的人。
“是啊!我爹是木匠,我哥哥也是!”
“他們在嗎?”
小女孩點頭,開始吃第二粒;並把糖紙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口袋裡。
“糖很好吃!我帶你們進去……”
亭歡笑了,跟上去。
小女孩回頭朝她伸出小手,亭歡受寵若驚的趕緊牽住。
“姐姐好看……”
一個小女孩的毫無目的的讚美倒讓亭歡有些臉紅。
“辛有年,辛風,有客人了!”她大聲朝裡喊道。
到了這裡,可以聽見鋸子聲音了。
然後轉頭問亭歡。
“你要做什麽東西?”
“小盒子,小小的……”
“木頭呢?你自己帶了嗎?要什麽樣的?”
“你們家有好木頭嗎?比如,黃花梨的癭木?”
亭歡小心翼翼的回答,一個小女孩氣場如此強,真是罕見。
“有!辛風就有,你要做小盒子,那是精細木工,這個,就找他就成了,這村子裡沒人比得上他!”
“辛風是你哥哥?”
“嗯”
“辛有年不要出來了!辛風快點出來!”她又朝著裡面大叫一聲。
這熊孩子,居然對自己的父親和兄長直呼其名。
隔了半晌終於出來一個中等身材,一頭濃密黑發的年輕人,下巴上有著青茬,是刮不乾淨的那種。
“做木器?”他見了人頭也不抬,手裡一隻木雁已完成了大半。
“近年底了,活做不過來,你換一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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