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真知道自己的身子沒事,但也拗不過朱氏的一番好意,便點頭應了。
“嫂子,你說百草堂裡什麽女醫這麽厲害?”左右無事,徐婉真便和朱氏說些閑話。
朱氏笑道:“是靈兒姑娘。要不怎麽說,學什麽都需要天賦呢?說起來,她和你還有些淵源。”
“此話何解?”徐婉真有些疑惑。
“還記得幾年前那場瘟疫嗎?她哥哥在那場瘟疫中去世,她也染病,差點不治。是最早染病的幾人之一。”
朱氏徐徐道來,看來她對這名靈兒姑娘很熟悉。
“要不是妹妹你獻上防疫方略,她早就死了。是你小舅舅開的方,將她救回。那個時候,她便立志學醫。駙馬爺竟然也允了,將她收留在百草堂中。”
“這才幾年?”徐婉真微微有些詫異。在現代,學醫至少也得念五年,還有念七八年的。
一名中醫,像小舅舅一樣自幼辨識藥草、跟在外公身邊行醫遊歷,才會這樣年輕就有一身好醫術。
一名啥也不懂的小姑娘,從零開始,三年左右的時間就能學的蘇良智的真傳?這太誇張了。
朱氏笑道:“莫說你不信,我一開始也不信。但靈兒姑娘確實有學醫的天賦,連駙馬爺也常常誇她是個天才。”
“辨識藥草,學習各種藥材藥性和炮製方法,她隻用了一年。之後便專攻婦人之症,好些權貴人家都請她進後宅瞧病。”
原來如此,徐婉真恍然大悟。天才加上勤奮,再加上專攻一門,這也說得過去。
兩人一路說著話,一路朝裡面走去。天氣寒冷,園子裡的鮮花都已凋謝。但收拾得乾淨整潔,大樹繁茂。
看得出來,朱氏將徐家打理的很好。
徐老夫人並不知道徐婉真曾經被劫持的事,只是多日未曾見到,有些想念。
拉著徐婉真的手,說了好些話,又問她怎麽瘦了許多。
“在宮裡,太后娘娘病了。真兒見著她,就跟見著祖母您一樣。見著娘娘受苦,真兒心頭焦急,許是如此便瘦了些許。”
她答得滴水不漏,徐老夫人便絲毫沒有起疑。
接近擺午飯的時候,二嬸娘高清揚也來了。
相互見過禮,徐婉真道:“在宮中時,便聽說二嬸娘有喜了。都是真兒不是,未能親口恭喜。”
高清揚有了孕,渾身上下都散著光彩。她頭胎是個女兒,這胎便盼著是個兒子。
雖然徐昌榮是次子,身上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徐老夫人也沒有催促。但對她來說,沒有個兒子,始終不能挺直了腰杆說話。
而且徐昌榮和徐昌宗不同,他是做官的人,身邊不能沒了妾室撐場面。上司賞下的,底下人孝敬的,總是躲不掉。
她出自塗家,塗家是典型的儒家教育,自小便教導女子要三從四德,大度賢惠。因此,她再怎麽不願,再怎麽吃醋,也只能放在心裡。
徐昌宗眼看前途無量,從鞏尚書那裡透出來的消息,很有可能在過年之後為他謀一個禦史的職位。
禦史台那可是極清貴的地方,隻略略比翰林詞臣差些許而已。京官從禦史起步,以徐昌宗的年紀,又有座師照拂,進六部指日可待。
如今,她的當務之急,便是誕下嫡子。
聞言,她笑道:“真兒說什麽呢,都是一家人。你在宮中陪著太后,嬸娘能不體諒麽?我還沒有謝謝你,你派來的嬤嬤給的止吐方子很好,眼下已經不吐了。”
她如今的月份還小,但她懷著長女徐婉儀的時候,幾乎沒有孕吐反應。這次的懷相如此不一樣,她便覺得應該是個兒子。
“嬸娘覺得好用就好。”徐婉真笑道。看見家人和睦,身康體健,她便覺得無比心安。
“真兒帶了些藥材,和溫泉莊子出產的一些新鮮蔬菜來。嬸娘若是吃得習慣,真兒便著人再送來。”
徐婉真身邊的白瑤將禮單呈給徐老夫人。她要回娘家,鄭嬤嬤給各人都備下了相應的禮物。
有賴於徐老夫人立下的良好家風,徐家眾人其樂融融,笑語宴宴。
一頓午飯下來,賓主盡歡。
徐老夫人漱了口,道:“難得回來一回,真兒等吃了晚飯再走吧。”這個時辰,家裡的男人們都在外面。
徐婉真笑道:“這次我回來,打算著多住上幾日。”
重新見到這些親人,她又怎麽舍得重重見一面就走?只有她的心裡才明白,為了眼前這些人,她是有多不容易。
左右武正翔還沒回京,忠國公府裡陳氏偏癱管不了她,盧氏和她的關系也日趨平靜, 不會過多過問她的事。
聽她這麽說,徐老夫人固然是高興,但也有些擔憂。
“你婆母還癱在床上。你這剛出宮,就回娘家住,就怕婆家有什麽意見,傳出什麽閑話。”
徐婉真笑笑道:“祖母放心,真兒心頭有數。”
昨日鄭嬤嬤已經將京裡那些傳言都如數告訴了她,眼下也不在乎再多一條。
什麽媳婦不孝,這些話確實對這個時代的女子傷害極大,偏偏徐婉真身體裡住了一個現代的靈魂。
娘家親人和睦,武正翔對她又極好,她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越是傳得離譜,就越是消散得快,畢竟全是憑空猜測,沒有什麽真憑實據。
她又不是未出閣的少女,流言蜚語會直接影響到她的終身大事。
此時對流言最好的態度,就是置之不理視而不見。
至於不孝?她從來就沒想過要對陳氏孝順,不過是做些面子功夫而已。她性情狠毒,又差點害死武正翔。對這樣的女人,徐婉真沒有那起寬大為懷的心腸。
陳氏苛待庶子的往事,京中人盡皆知。如果這樣仍然有人嚼舌,那就讓他們說去吧!她不在乎。
見她態度堅決,胸有成竹的樣子,徐老夫人便不再多問。自己這個孫女一向有主見,她說沒事就一定沒事。
徐老夫人笑著吩咐朱氏,去將徐婉真的閨房整理出來。
朱氏道:“不消母親吩咐,大小姐的院子,我是日日都遣人在打掃的,乾淨的很。”
徐婉真抿嘴一笑,謝過了朱氏,才帶著白瑤等人去她的院子裡午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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