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才剛剛經歷了封明賢作亂,慶隆帝毒,血流成河。
明日的朝堂勢必片混亂。新老勢力更迭,涉及多少人的利益。原太子黨更會人心惶惶,擔心遲早會到來的清算。
朝局不穩、人心不定。這個時候,要迎戰巴家的萬大軍?
更何況,安北都護府相鄰的單於都護府等地域,都依附於巴家。路南下,巴家還會收攏些兵力。
高芒王朝建國以來,才歷經兩朝。民間有不少心懷前朝的人,還有謀反的遷陽王和白夜的殘余勢力,旦有人舉起了反旗,這些人定然會聞風而動。
從安北都護府南下,在路上並無關隘。京師就如同頭肥美的羊羔,擺在豺狼的面前。
太子皺眉深思。他才剛剛成為太子,就面臨這等嚴峻的考驗。
慶隆帝捂住心口咳了幾聲,眼閃出精光。巴家,他早就想鏟除了!此時送上門來倒是正好。
看了眼太子,慶隆帝閉口不言。他想看看,太子會怎樣處理此事。
“父皇。”太子拱手道:“兒臣願領兵北上,迎擊巴家反賊。”
慶隆帝的面上浮現出笑意,關鍵時刻能夠擔重任,太子沒有讓他失望。看來,皇后將兒子教得極好。
他揮揮手,道:“不急,明日你代朕出席小朝會,和大臣們商議此事。先擬個條陳出來。”
他這條命還不知道能活多久。若還能撐些時日,太子就能領兵北上,在軍建立聲望。
休養了幾十年,高芒糧草充足兵多將廣,豈會懼小小巴家作反。
……
與此同時,河北道,恆州。
徐婉真足足休息了兩日才緩過勁來,因漏夜上五台山而酸麻的雙腿,逐漸能行走無礙。
值得慶幸的是,她有腹那團小火苗護住。在那樣寒冷的夜裡,才沒有著涼生病。
塗曼芬沒有再出去,都在院陪著她說話,隻遣人采買了衣物脂粉回來。
恆州稱得上是河北道的大城,雲裳、徐家商號、花顏閣等都在此開設了分號。這裡的款式或許不及京城,但只要肯花銀子,就能買到質地上好的東西。
徐婉真挖了塊新買回來的香膏,在手心捂熱了,均勻的塗在臉上。
面頰上傳回來細密的刺痛感,但這已經比第日塗上時好了許多。
北地乾燥,她的肌膚養得嬌嫩,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摧殘。那張面具直戴著,皮膚都透不了氣。缺乏滋潤,有些地方甚至起了皮。
忍著刺痛將香膏抹完,徐婉真攬鏡自照。鏡的女子,瘦得連下巴都尖了。不由自嘲的笑笑,自己這樣出現在京城,恐怕會遭受眾多議論,得趕緊養回來才好。
“表妹,”塗曼芬推門進來,笑道:“汪大人尋了個丫鬟來,說照顧你的起居。”
將張身契放在桌上,她道:“妹妹身邊沒有個丫鬟,始終不方便。”
汪樂裕做事仔細,徐婉真是塗曼芬的表妹,又是武正翔的夫人,他自然要多上些心。以他的身份,隻略略露了些口風,恆州司馬便殷勤的送了幾個人過來。
不得不說恆州這位趙司馬很會做人。因顧忌著徐婉真的身份要保密,汪樂裕說的不清不楚,他送來的女子各有千秋。
有那種千嬌百媚的清倌人,有精於後宅之事的嬤嬤,也有精心調教過的丫鬟。他知道汪樂裕曾經陪伴塗曼芬出遊,便猜度著他是要會伺候人的,討美人歡心。
汪樂裕看過這些女子,留了個出身清白的丫鬟,使塗曼芬送過來。
徐婉真也不跟他客氣,笑著收了身契。以她目前的身份地位,事事親力親為有損顏面。還不知道何時回京,
在路上她也確實需要個丫鬟。見她收下,塗曼芬展顏笑,揚聲道:“進來。”
門外進來個梳著雙丫髻,約莫十三四歲的丫鬟,她面目沉靜,規規矩矩的屈膝行禮。“婢子見過兩位夫人。”
她被趙司馬挑了出來,還不知道自己要伺候的是誰。
塗曼芬指著徐婉真道:“這位就是你要伺候的少夫人了,務必精心些。”
“是。”她應了,安靜的伺立在側。
“你叫什麽名兒?”徐婉真問道。
“回少夫人的話,前主人喚婢子彩霞,請少夫人賜名。”
徐婉真點點頭,看她規矩不差,汪樂裕這個人送得不錯,她承這個人情。略想了想,道:“你就喚作知雁。”
知晴再次施禮謝過,徐婉真道:“你去沏壺熱茶來。 ”存了考較她的心思,也將她支開。
待知雁退下,徐婉真促狹的衝塗曼芬眨了眨眼,道:“從哪裡找來這麽個伶俐人兒,汪大人這是愛屋及烏。”
她話的意思,讓塗曼芬騰的下紅了臉,急急將她的來歷說了,分辨道:“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是那司馬想要討好他。”
徐婉真掩口笑了起來,反問道:“我何時說過跟你有關系了?”
塗曼芬這才反應過來說漏了嘴,羞得用羅帕掩面,不敢再說。
“好姐姐,這是好事,你害什麽臊。”徐婉真上前拿下她的羅帕,認真的看著她道:“我看汪大人對你上心的很,你是怎麽想的?”
兩人都是婦人,說起話來不似閨閣少女樣需要避忌。
“我……”塗曼芬的眼神有些迷茫。“不瞞表妹,我和離之後隻想跟著寧先生做些事,壓根沒想過再嫁人的事情。”
“我才發現,外面的世界,根本不是我在塗家和程家看到的樣子。”
聽她這麽說,徐婉真心頭大致明白。塗曼芬打小被呵護得太好,接受的是最傳統的女子教育,認為相夫教子就是女人天生的使命。
跟著寧先生之後,她才猛然發現,原來只是女子也能活得那樣精彩。就像給她打開了扇窗,看見了別樣的風景。
但是,在這個時代,女子極其不易。若沒有遇見好男人便罷了,遇見了她還是希望塗曼芬能有幸福的婚姻。
“表姐,既然有這個人出現,你總得想想。以後的日子,願意和他起過嗎?”
徐婉真不允許她繼續逃避下去,眼神灼灼的看著塗曼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