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旁邊睡著的齙牙扒開,透過窗戶看過去,蔚藍的海洋平靜地流躺在飛機下方,椰樹沙影在不遠處搖曳,白色的海鷗如同白色小點,點綴著這藍色的幕布。
雖然在飛機裡面但似乎都能聞到大海鹹鹹的味道,我們的家鄉沒有大海,看到大海的時候果然心胸都開闊了,心中憋著的那些氣都散走了,小飛機在天空就是一隻鳥,載著我們在夏日的陽光中飛翔。這是個沒有冬天的地方,永遠都那麽活力,永遠那麽年輕,如同年輕力強的我們。
飛機開始減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失重感,不過想著可以喝到椰子吃到海鮮,順便可以飽覽一下比基尼的風采嘴角也不自主上揚。
齙牙醒過來,口水流了一瓶哇哈哈的量,衣服都濕透了,睜開眼後盯著自己的衣服流露出厭惡的表情,把頭轉向了我。
“喂喂喂,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擔呀,別賴在我頭上。”
齙牙沒有想嫁禍於我的意思,而是睜著他那幾乎看不見的眼睛說道,“我們這是在哪兒呀?”
“三亞,我們的大學。”
“哦~三亞呀,那太棒了耶~一下飛機我濕的衣服就可以曬幹了。”
“……原來你的點在這裡哦。”
說話之際,飛機滑翔在了海面的上空幾米距離的地方,蔚藍的海洋讓人真心心曠神怡。
“書桓哥,我們現在的飛機像不像泰坦尼克號,世界上最大的輪船上。”
“不對,我們是湯姆遜漂流記,這架飛機是個超級健忘的老頭子在開,我覺得是凶多吉少,這架飛機本來就是個鐵片隨便糊弄出來的產物,還好只是去三亞,要是去美國,估計早就在空中解體了,我們就真的自由飛翔了。”
突然一個陡然地上升讓我們整個機箱裡面的成員措手不及,之前還在拍照的手機掉了,之前還愜意松開保險帶站起來起哄的,瞬間被壓坐到了凳子上。
不過就在這個瞬間,一個妖嬈的身影引起了我們大家的注意,在上升的時候她嬌喘的叫了一聲,那酥麻、那內心的春波,瞬間開始蕩漾。
機艙裡面剩下轟鳴的同時雄性激素也在悄然的蔓延,男性動物都把頭望向了那個方向,當然連胖騰班長也扭頭過去。
“有什麽好看的,你們這群控制不了自己的男性動物。”離我們不遠的地方,一個白白淨淨的眼鏡男厭惡道。
“喲喲喲,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憑什麽說我們不是東西,手機裡面一堆堆的那個黃色頁面閃著一堆堆胸部大腿……”齙牙居然用rap(說唱)的方式反擊起來,我湊到了那個眼鏡後面,果然是一堆堆露點的胸和大腿。
我靠,世界上還有這種人,說別人的時候自己開著手機刷黃色。
旁邊的男男女女也都把關注放了過來,主要是齙牙的說唱還比較押韻。
“喲說什麽說什麽!管好自己嘴巴就是替別人省事!滾開!滾開!乾淨的世界沒有你也不需要你!”
“喂喂喂,過火了。”我拉住了還在雙手揮舞的齙牙。
齙牙繼續不依不饒的“罵唱”著,眼鏡男的鏡片感覺都快被他震碎了。
“你好好看看,我是在看醫學解刨,你們這群沒有一點基本常識的。”
飛機再次上升,有個女孩被嚇哭了,想打電話給老爸老媽,不過在這個位置的信號幾乎為零。
忽然間,所有人都停止了交流,有個男子大叫到:“完了,田青老師把我們帶遠了。”
“這個老頭會不會是又犯糊塗了?”
“嗚嗚嗚~我恨死他了。”
“看來這回大學門還沒跨進去就進了生死門。”
“老頭,停車!”
“啊!”
“媽媽呀,我要回家。”
緊張的大家開始七嘴八舌。
“完了完了,玩了玩了,死了死了。”齙牙細碎道,一邊念牙齒間的唾沫星子也在噴。
飛機急劇上升,我們離海面越來越遠,幾乎呈現垂直的狀態。
“大家不要慌不要慌,剛才我們飛得很低有可能正是為了這個上衝。”胖騰還是很負責的在安慰大家,引擎轟鳴聲精疲力竭的叫著感覺隨時這種聲音會在不經意的瞬間停止,到時候就剩我們尖叫了。
不過要是不安慰女孩的叫喊聲那就可能比飛機的轟鳴聲還致命,我感覺耳膜快要破了,有幾個哥們已經捂著自己的耳朵閉著眼睛受不了了。
我好笑的是眼鏡,我也很害怕,不過看著剛才還在裝清高的他這個時候也趴在前面的椅子上閉著眼睛發抖,一副快要吐得感覺。
垂直上升的飛機快要把人壓癟了,幾乎要陷進座椅裡面,飛機居然還在不斷地加速,我也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頭皮都快炸開了。
“everydaywithsomeonenew(每天都與新人相愛)”
“iwakeatthefirstcrinkofmorning(第一道晨光照耀時,我就醒來。)”
HOZIER的歌在機艙裡回蕩,淹沒了躁動的引擎聲,輕快旋律讓我們緊繃的心情稍微放松了點。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雲層已經被甩到了下面。明晃晃的太陽就在不遠處,似乎我們的行程終點就在那裡。
聽著歌的時候飛機開始趨於平緩,而胖騰已經敲了駕駛艙足足十分鍾了,老頭依舊沒有給我們任何的提示,可能他心裡面想的是班長會告訴你們的,可是你大爺你給班長說了嗎?就自以為是的這樣。
漸漸地,飛機平緩了下來,大家捂著胸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也終於平緩下來了。
窗外是三亞的陽光,下方是軟綿綿的由雲朵鋪成的白色雲海。
歡呼聲充斥了整個空間,大家互相擊掌,齙牙更是激動得抱住了我,慶幸自己還活著的激情和國足大勝巴西隊差不多,掩飾不住的感動和淚水掛在每個人的臉上,我們還活著,老頭居然讓我們大家還有命可活。
剛剛才逃脫死神的製裁,我們上空的陽光忽然不見了。
一個巨大的影子籠罩了整個飛機,甚至從窗戶往外眺望才能看到上方陰影的邊緣。
都是被神跡虐過的,我們都知道神跡是個多麽神奇的地方。
大家仰望星空,可是頭頂只有天花板,心裡面忐忑不知是什麽巨大的東西飛在這個快要散架的“小鳥”上。
揚聲器裡此時傳出嘈雜聲。
“嗯哼~嗯哼~嗯哼~”
大家一陣沉吟後發現是老頭田青在跟著歌曲的節奏哼唱。
頓時大家都恐慌了, 這老頭一點飛行員的素質都沒有,揚聲器開著唱歌以為這是空中KTV?
班長胖騰敲門的聲音越發強烈像是被老媽丟到門外的壞孩子,現在後悔了,敲門哭著叫媽媽把門打開,班級裡面也有幾個男生幫忙上去敲。
“田青老師!田青老師!看上面!看上面!”
更有甚者對著門縫大聲呼喊,以為從門縫裡面就可以把聲音傳過去。
齙牙這時也按捺不住他內心的火熱了,準備跨過我也參與到敲門的行列中。
老頭似乎知道我們在幹嘛,但是他就任性的不開門,我遇到這種班主任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孽緣。
他切歌了,換了一首Walkofftheearth的歌,那首人人聽了都可以聞見春天味道和幸福氣息的歌——FelizNavidad
可是歌曲沒有用,全班再次奔潰了,剛才沒有哭的繼續開哭,剛才用手機寫遺書的繼續開始敲擊屏幕,眼鏡男在我們旁邊面色凝重地盯著地板,完全沒有之前那番意氣風發的模樣,我則一邊觀察著局勢一邊打嗝,要是不這樣我就要吐了。
其實早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飛機又在上升,我們頭頂的陰影開始縮小,當我們這群怕死的傻叉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透過一排排窗戶看到了飛在我們旁邊的巨大機型——空客A380,就是之前我們引以為傲的不過是別人坐的飛機,世界上最大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