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局,”嶽文只是腳步稍有停頓,但馬上笑著上前,“溫局你好,我是小嶽。”
溫起武笑得更加燦爛,“你們在一塊啊,”他看看林蔭,他與林蔭當然認識,林蔭的婆家就是開發區,她又是省裡發改委有名的處長,“你看,我也不知道,也沒有過去敬杯酒”他眼光又落在攙著爛醉如泥的寶寶身上,但只是稍一停留,“小嶽,現在也是處級幹部了,電籌辦主任了,”嶽文剛要辯解,溫起武又笑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年輕,有前途。”
“溫局。”王彤也走過來,聲音就象這春風沉醉的晚上,不得不說,這女人,認識的人太多。
“王主任,”溫起武又看看嶽文與林蔭,“今晚錯過了,這樣,林處,小嶽,明天中午,明天中午還在這裡,我們再聚,好不好?”
王彤笑道,“明天中午恐怕不行,可是後天我要到秦灣,到了秦灣我可要去找你。”
溫起武笑了,後面的施忠孝也笑得很開心,“好啊,那不來找我可不行,我今晚就回去,恭候大駕,”溫起武看看嶽文忙著安排幾位處長上車,轉而問起王彤,“王主任怎麽過來的?”
“你順路嗎,順路就捎我一程。”王彤一雙眼睛很會說話,“我住在綠城花園。”
“送你,就沒有不順路的時候,”溫起武笑道,“林處,一塊吧。”
“開發區安排車了,”林蔭淡淡一笑,揮手與二人作別。
嶽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並沒有看到羅炳輝,嗯,他不會與溫起武一桌,他的地位,溫起武雖是副廳,但也差著一大截呢。
“林處誰送啊?”黑八踅了過來,看看夜色下那挺拔的身影,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當然是我送。”嶽文不滿地看看黑八,“要不你去送,就你這形象,一看就象個漢奸,你不怕林處害怕?”
“你才是漢奸。”黑八立馬反唇相譏。
“我,是漢奸?”嶽文笑了,“就咱這形象,那也是一位打入敵人內部的地下工作者。”
“什麽打入敵人內部?”黑八不屑了,“你是想進入女人內部吧哎喲,疼”
黑八立馬掂起腳尖來,被嶽文狠狠踩了一腳,他感覺前面的皮鞋都凹下去了。
車子無聲地在車海燈影裡徜徉。
“姐,你有博客嗎?”燈光照在嶽文臉上,時明時暗,晦暗與明亮不斷交織,繽紛的夜色在心中綻放出盛開的華年。
“你有嗎?”車裡有些燥熱,林蔭解開圍巾,順手放在座位上,“還緊跟潮流啊。”
“機關幹部是社會輿論與社會風氣的引領者,”嶽文笑道,不過,這是他的心裡話,“這種新的媒體形式,與網站和紙質媒體,與電視、廣播又不一樣。”
“是不一樣,個體在這裡能暢所欲言,粉絲量眾多的微博無異於一個小型網站,它能傳播的內容,可能直擊人心。”
“有人為吸引粉絲,可能為嘩眾取寵,搏人關注,”嶽文道,“內容當然也有良莠不齊的時候,也有真假難辨的時候,林姐,你這麽關注,你肯定也有博客。”
“有,”林蔭笑著主動提議道,“我們互相關注吧,你叫什麽名字?”
“英雄的黎明。”嶽文笑道。
廖湘汀最願意聽夜深沉,受他影響,嶽文也開始關注交響樂,但無論是夜深沉還是英雄的黎明,他可能都沒有意識到,前者由白天轉為黑夜,而後者是由黑夜轉為白天,無論是夜幕的降臨還是黎明的升起,都需要有巨大的力量去推動!..
“噢,日本人的曲子。”林蔭笑道,“夏日裡最後一朵玫瑰。”
“噢,我也喜歡這首曲子,”嶽文立馬笑道,“好象有部德國電影中有個少年就唱了這首曲子。”
“對,”林蔭也笑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抻了抻,“英俊少年插曲。”
這首曲子,在後來的日子裡,嶽文經常聽到,有時來自音響,但更多的時候來自於林蔭本人的哼唱。
後來當二零一八年,在電影芳華中,馮小剛導演在女兵更衣時也用了這個曲子,在黑暗的電影院裡,他立時淚流滿面。
那個這世上最疼他的林姐,芳華已逝,玫瑰凋零!
“剛才你跟人說什麽呢,杜處今晚是太過分,但這是省城,你是不是憋著什麽壞招呢?”林蔭雖然嘴裡這樣說著,但卻並不擔心,象嶽文這樣整日侍候在領導身邊的人,分寸二字,就是他們行走官場的最大的利器。
“沒有啊,”嶽文笑道,“我就是讓人把他送回家,好好照顧好他,不要讓他隨便亂跑,你不知道,杜處喝多了不願回家”下面就是一些不忍言之事了,林蔭知道,也不多問。
“兩個報告已經報到環保部,如果沒有問題,今年到明年重點工作就是跑國家發改委了,”林蔭又談起了桃花島核電站,“周長纓主任在最近的例會上還提到過這事,到緊要關頭,省裡跟你們一塊跑步進京。”
嶽文一陣激動,“林姐,是不是你要親自出馬?那我鞍前馬後,侍候好你!”
“我不需要你侍候,”林蔭笑道,“你侍候好上面的領導就行了,嗯,後天我回趟平州,不用接待,我是認真的,你知道就行了。悄悄地走,悄悄地來。”
“不帶走一塊雲彩。”
嶽文笑道,林蔭也笑了,卻有些傷感,“故鄉的雲已經七載了”
第二天, 恰巧省裡有個會。
當林蔭走進會場,她差點笑出聲來。
她看到了杜江波,臉上和脖子上幾道明顯的抓痕,杜江波掩著脖子卻掩不住臉龐,卻在尷尬地作著解釋。
等會開完了,會場裡也傳遍了,昨晚,基層的同志把他送回家,他自己又走出來,莫名其妙地來到一座橋上,在橋上睡了半夜,差點落水。
等天亮,他走回家,讓妻子好一頓撓,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是自己走了出來嗎?林蔭還是忍俊不禁,但也不由有些擔心,如果昨晚落水,那可要溺死人的。
“杜江波昨晚在橋上睡了一夜。”
她編輯好信息接著就給嶽文發了過去。嶽文很快把短信回了過來,“沒事,橋下已乾,只剩水草。”
沒有水的草永遠是乾枯的,林蔭禁不住心裡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