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城。
各路消息不斷匯總到阮成鋼處。
阮成鋼還保留著在開發區時親自抓案子的習慣,坐在對面的交城刑警大隊大隊長孟平凡道,“交礦是盜采分子的主要目標,我們的民警要求交礦引導我們到地下進行現場抓捕,交礦以正在進行礦山安全整治為由予以拒絕。”
按理說,礦下抓捕盜礦分子對交礦是好事,可是交礦並不熱心。
新交流到靠近開發區三個街道的派出所長也把各自的情況進行匯報。
雖說理由萬般不同,但是大體意思都差不多,歡迎打擊盜礦分子,提供一切便利與支持,但涉及到那個大礦的時候,鄉鎮的黨高官或是鎮長都以沒有發現盜采分子為由進行拒絕。
沒有理由下礦井,就無法揭開那個蓋子。
阮成鋼燃上煙鬥,看來局面並沒有進入他預想的軌道,刀,借來了,但卻仍然砍不開那個水潑不進、針插不進的蓋子。
辦公室裡只剩下刑警隊長孟平凡,“阮局,怎麽辦,實在不行,只能強行搜查探明情況。”
阮成鋼看看他,“交礦是華金集團的金礦,得考慮後果,萬一不屬實呢。”
這,都起緣於一封舉報信。
可是誰也沒有想道,局面會這麽複雜。
“審,重點審訊盜礦分子,看誰聽說過這件事。”阮成鋼下了決心,“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就不信,會一點風聲傳不出來?他們是鐵板一塊?鐵嘴鋼牙?”
孟平凡看看阮成鋼堅毅的面孔,轉身領命而去。
阮成鋼匆匆下樓,“去開發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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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人家冬泳都在外面遊,現在零下九度,要不我們哥倆到辛河裡遊去?”
阮成鋼脫得只剩一條泳褲,“老了,不陪你浪了,我在游泳館等你,恆溫泳池。”說完,他掛了電話。
他知道,嶽文表面活泛,好似油滑,內心裡注重感情。
果然,很快,穿著泳褲戴著泳帽的嶽文就出現在水池邊上,他用腳試了試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老二,我這是跟廖書記告假出來的,這裡不是恆溫泳池嗎?水這麽涼……”
“撲通——”
還沒等他說完,阮成鋼一躍而起,嶽文接著落入水中,凍得他嘴裡發出噝噝的聲音。
“就你這樣,還要到辛河裡去遊,瞧,雞雞都凍小了!”阮成鋼取笑道。
“我特麽地,”嶽文吐了一口水來,“阮局,有個局長的樣子好不好,再怎麽說,大家都是領導幹部。”
“兄弟,我遇到難處了。”阮成鋼卻不再開玩笑,但嶽文明顯一愣,這句話從心如磐石、堅鋼不能奪其志的阮成鋼嘴裡說出來,讓嶽文意外。
“什麽難處,只要我能幫得上。”
“我遇到一個大案子。”阮成鋼看著他,快過年了,大家忙著預備年貨的時候,偌大的游泳館裡人數寥寥,只有幾個年輕姑娘,在展露著如魚一般靈活的嬌軀。
“是現在嗎?”
“是。”阮成鋼隨口答道。
嶽文撩起一捧水花灑向一個漂亮姑娘,那姑娘惱怒地看看他,估計嘴裡吐出那兩個字,全國人民都知道。
“對不起啊,我認錯人了,這麽漂亮,我還以為是電視台的小姚呢。”
姑娘無話可說了,嘴裡不罵了,認真看一眼嶽文,轉頭遊走了。
“走了。”嶽文沉下水就往扶梯遊去。
“哪去?”阮成鋼馬上遊了過去,兩人在水下一陣打鬥,不一會兒還是阮成鋼先堅持不住了,撲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當了公安局長嘴裡沒有實話了是不是?”嶽文吐一口池水,笑著看看阮成鋼。
“這半年吧。”阮成鋼一摸光頭。
“這案子怕不只是跟交城有關吧?”嶽文吡笑道,“還牽扯到瑯琊街道吧?”
“嗯?”阮成鋼眨眨眼睛,輕輕踩水。
“去年,高明和蔣曉雲有事沒事就往瑯琊街道跑,去年年底調整,高明你千方百計讓他到刑警隊,又讓鄙人千方百計給他弄個刑警隊長,……芙蓉街道是新區,人家蔣曉雲乾得好好的,你卻不管三七二十一給人家弄到瑯琊街道,你敢說你當時不知道有案子?”
“有!”阮成鋼驚訝地看看他,這小子的腦子,轉得快,這小子的心胸,也藏得住事,天知道他什麽時候想通的,但現在才講!但絕不可能是現在才想通的。
“嗯,是有案子,不過現在遇到點麻煩。”阮成鋼無奈改了口。
“走了。”嶽文吡笑著又要往水裡扎,阮成鋼趕緊攔住,“你特麽地屬宋丹丹的,你以為這是演小品,整天走了走了的,能不能好好說話?”
“老二,誰特麽地不好好說話?這人是我嗎?”嶽文看看那個遊到頭的姑娘,戴著泳鏡,但眼熟。
“老二,這姑娘個頭得一米七幾吧,瞧那兩條大長腿。”
阮成鋼卻無心看長腿,卻只看到嶽文的長處。
“你說吧,誰不好好說話。”阮成鋼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好,”嶽文收回眼光,“上次也是在這吧,你說的話還記得吧?”
“記得。”阮成鋼心裡一沉。
“記得就好,我明說啊,”嶽文輕輕一伸腿,仰面漂在水面上,“那時,這案子怕就是遇到麻煩了吧。”他輕輕地劃著水,“開發區有黃金的地方幾乎就是瑯琊街道,蔣曉雲與高明又往那裡跑,你遇上的困難肯定與黃金有關,肯定與瑯琊街道有關,肯定事關交城,可以這麽說嗎,就是橫跨兩地的一起黃金案子,對不對,老二?”
阮成鋼無語了, 從警這麽多年,讓他佩服的警中前輩不多,後輩更少,同輩也是寥若晨星。
可是眼前這個與自己稱兄道弟,一起出過生,入過死的兄弟,卻讓他震驚。
“你真特麽地不是人,是妖孽!”
“不管什麽,那時你極力把瑯琊街道的東西展示給我看,就有了後來的一號大案,對了,蔣曉雲怕是那時候仍有任務吧,這事還涉及龐金光與杜國軍嗎?我記得你當時說過,杜國軍的事情,也是蔣曉雲偵查出來的,那時你就是想讓我乾點什麽?為什麽這樣講呢?”嶽文象個老師一樣自問自答,“因為你後來不斷關注著開發區的動靜。”
嶽文猛地又想起來,他的師傅陳江平曾說過,瑯琊街道,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這裡,第一槍怕是要在這裡打響。
這裡,是巴爾乾嗎?
可是,槍已經響了,但還沒有響完。
“你還記得什麽?”阮成鋼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