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時候變成宋鐵林了?那我是誰?”黑八把肥肥的屁股放在了辦公桌上,不依不饒地盯著嶽文,唾沫橫飛。 “你是八哥啊!”嶽文“老成持重”地拍拍黑八的肩膀,單眉一挑,“八哥的大名現在芙蓉街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你們辦公室聚餐,也不叫我,晚上找你們吃飯,都不知跑哪去了。”黑八邊埋怨邊在沙發上坐下,“你們怎這麽扣呢?不就多雙筷子的事嗎?還不如人家大灰狼實在呢,瞧,那晚上,人家上的全是硬菜,喝的全是五糧液。”
這時,祝明星突然從屋裡走了出來,看了看黑八,沒有說話,就直奔樓上,黑八吐吐舌頭,朝從二樓下來的李海燕笑笑,李海燕滿臉嚴肅,拿起電話不知朝哪個站所要數字,根本沒顧得上搭理他,他熱臉貼了個冷屁股,也不以為意。
寶寶笑道,“你有點眼力價,打擾燕姐寫材料,你吃罪得起嗎?”這時電話鈴突然響了,他笑著接起電話,“卜委員,噢,好,好,他在呢,好,好,好的。”
放下電話,他朝黑八說道,“你們家領導找你。”
黑八象彈簧一樣,馬上彈了起來,李海燕無意瞥見,也嚇了一跳,“小宋行動挺利索嘛!”
嶽文嘲笑道,“領導施展大召喚術,他能一下飛到三樓。”
“他不是飛起來的,是彈起來的。”寶寶笑道。
黑八豎豎中指,“辦公室的一對賤人。”
嶽文和寶寶同時道,“組織辦的一個傻?B。”
他剛要跑,寶寶卻喊道,“別跑錯了,是到陳主任辦公室。”
黑八卻驟然而停,“別騙哥啊,”有了前車之鑒,他現在很是謹慎,他努力瞪大了小眼,威脅道。
“愛信不信。”寶寶一翻眼皮。
看著黑八還在猶豫,嶽文激將道,“要不你不上去了?在這,等陳主任親自過來請你?”
黑八想想,接著身形一動,又彈了出去,門外飄進一句話來,“敢騙哥,跟你們倆沒完!”
嶽文和寶寶相視一笑,這小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辦公室裡人來人往,從來沒有閑下來的時候,黑八上去不到半個小時,竟又洋洋得意地走了進來。
“喲,鴻運當頭啊!”寶寶眼尖,笑道。
“臉紅什麽?”嶽文注視著黑八,象要看進他的心裡。
“容光煥發。”黑八大言不慚,掏出煙來,遞給寶寶,“猜猜看,猜準了,晚上哥請客。”
上次賭輸了,嶽文略施小計,付錢的時候哥幾個早溜了,只剩黑八一人,當他付錢時,才發現不知誰還從櫃台上拿了兩條煙,氣得他當場發飆。
嶽文和寶寶對視一眼,“請你是請定了,嗯,肯定有好事!”他看黑八仍得意地笑著,知道自己猜對了方向,“肯定要重用!”
機關裡,令人高興之事,莫過於漲工資和提拔重用,而黑八剛剛安頓下,不可能再換科室,處於試用期,也不可能漲工資,更無提拔之理,聯想到陳江平把組織委員卜凡叫到自己辦公室,估計是要卜凡包村解決金雞嶺一事,而黑八估計著要跟著卜凡在一旁敲鑼打鼓,吹號呐喊了。
嶽文一口定音,“你要到金雞嶺了吧!”
黑八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寶寶也瞪大了眼睛,但黑八接著又緩過勁來,“他奶奶的,什麽事也瞞不過你。”這等於變相承認了。
寶寶指指黑八,“你是耗子給貓當秘書,
想提拔不要命了啊!” 嶽文想想,“八哥還是八哥,就這份勇氣,我們也得佩服。”
黑八一下得意了,“看看,還是人家文兒會說話,領導讓我去,我還能不去啊?”他看看門外,小聲道,“再說了,有領導頂著,有事也輪不到咱一個小兵身上啊!呵呵,不過事情解決了,怎麽著領導吃骨頭,也得給我留一口湯吧!”
嶽文咂咂嘴,“八哥這算盤打得就是熟練,早算好了!”
黑八象想起什麽似的,“文,你出來,我有點事找你!”
寶寶翻翻眼睛,“什麽事,搞基啊!”
黑八諷刺道,“搞基也要先找你!”不由分說,拉著嶽文出了門。
“什麽事?搞得這麽神秘?”嶽文見他一臉莊重,倒有些好笑。
“你小子有麻煩了!”黑八上來就是一句重話,卻見嶽文仍是笑呵呵的,“別不信啊,有人在蔣書記跟前給你上眼藥了!”
嶽文看看他,卻是不信,“我剛來兩個周,能得罪誰啊?”說歸說,可是心裡卻在盤算著,要說得罪人,隻能是施忠孝了!
“你是不是跟王治國一起吃飯了?”黑八難得的嚴肅。
“是啊。”嶽文有些不解,王治國是街道的宣傳委員,也是他的老鄉,作為老鄉,那天王治國作東,又叫了另外幾個老鄉,大家就是一起扯鄉情,拉感情,但不涉及其它。
“王治國,一直跟蔣書記不對付,自己申請不要職務也要調走,他在這裡混不下去了,你何苦呢?”黑八小聲說道,象特務一般。
嶽文有些將信將疑,“你聽誰說的?”蔣勝看王治國不順眼他倒是聽說過,“一個黨委書記,心胸不可能那樣小吧?”
黑八抬眼見有人走過來,小聲說道,“你不用管我聽誰說的,有人是看你不順眼了。”他附耳小聲說了一個名字,嶽文很是疑惑地看看他,沒有說話。
“你還是考慮一下吧,該怎麽挽回來。”黑八說著,拉著嶽文又走回辦公室。看著嶽文進去,他自己卻上了三樓,他幾步來到廁所,又掏出手機,“叔,我告訴他了,好,好,”他眉開眼笑,“全仗叔您關照,哦,好,謝謝叔。”他得意地放下電話,吹聲口哨,“嘩嘩”放起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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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辦公室裡隻有寶寶一人。
“沒事,黑八那張碎嘴。”嶽文笑呵呵地坐下,似是而非地答道。
兩人正要攀談,李海燕一臉陰霾地從外面走進來,恰在此時,電話鈴也象追命鬼一樣地隨著響起來。
“蔣書記電話。”寶寶看了看,並不接。
李海燕伸手拿起來,“好,好,我再重新確認一遍,好,好,我馬上跟他通電話。”李海燕放下電話,笑著剛要說什麽,突然頭一歪,身一斜,身子站不穩,一下跌倒在桌子上。
嶽文和寶寶都趕緊站起來,寶寶朝裡屋喊道,“祝主任,燕姐又暈了!”
他這一聲喊,把司機班幾個司機也喚了進來,祝明星急急從屋裡走出來,“怎麽回事,怎麽回事?不是大上周剛暈的嗎?”
嶽文有些啞然失笑,這暈倒還論時間和周期啊,這是什麽邏輯?
寶寶把李海燕扶到椅子上,掐著李海燕的人中穴,“以前都是這麽掐的。”他好象自言自語道。
一個司機說道,“這都是早年寫材料累的,一個初中生,學寫材料,不會寫就哭,也不容易!”
又一個從外面進來的機關幹部小聲道,“一個女人家,又要工作,又要帶孩子,整天加班,純粹就是累的!”
嶽文看看這人,這人小聲說道,“就因為這個,跟老公都離了婚,一個人過!”
嶽文憐憫地看著李海燕,見她仿佛有些醒來,但就是不睜眼,兩眼朦朧又有些失神,他明白,這就象范進一樣,需要強刺激。
“怎麽辦?主任?”寶寶見掐人中不管事,抬頭看看祝明星。
“打電話叫救護車。”祝明星決斷道。
“等等,我來試試。”嶽文蹲下身來,拿出手機,打起了辦公室的座機。
“怎麽打辦公室電話?”祝明星有些氣不自勝。
嶽文嘿嘿一笑,撥了出去,清脆的電話鈴聲在辦公室裡回蕩著,嶽文突然俯下身,大聲喊道,“快醒醒,蔣書記說你材料得重寫!”
眾人看看,都禁不住要笑出聲來,可就在這時,李海燕竟睜開了眼睛,她看看圍住她的眾人,不禁有些羞赫,慢慢坐了起來。
“家裡沒有女人嗎?去去去,別圍在這了”。嶽文笑道。
祝明星也長舒一口氣,把心放到肚裡,調侃道,“行了,行了,海燕醒了,都走吧,想關心私下再表示。”
眾人哈哈笑著開著玩笑都走了出去。
嶽文給李海燕又倒了杯水,“燕姐,喝點水。”
李海燕接了過來,有些感激地說道, “謝謝你,小嶽。”
嶽文注視著她,“沒事,誰還沒有個暈頭八腦的,一個鍋裡摸杓子,都是兄弟姐妹,燕姐,你客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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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平慢慢翻著桌上的一份檔案,檔案裡的照片上,小夥子笑得天真無邪,他不由地注視著這個讓他動了心思的小夥子,揣摩著他,琢磨著他。
“砰砰砰,”門外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他抬頭一看,果然是祝明星走了進來,這樣的節奏與輕重在芙蓉街道,隻有他一人敲得出來。
“昨天海燕又暈過去了?”陳江平問道,昨天的整個過程司機小傅當笑話在車上跟他提過了。
“老毛病了,”祝明星把一摞報銷單據恭敬地放在桌上,“呵,一說蔣書記讓她重寫材料就醒了。”平時李海燕並不十分尊重他,經常否定他的意見,他也暗地裡對李海燕有些不滿意。
“小嶽還挺有辦法,他怎麽知道這樣說管用?”陳江平象閑聊一般。
祝明星並不了解象這樣跟過領導又在組織部待過多年的上司,每一句話都不是隨便說的,他答道,“小嶽這人,就是有些辦法。”
陳江平對這句話卻很滿意,他看也不看,在報銷單據上龍飛鳳舞地簽了字,看著祝明星受寵若驚地走出去,他的心也徹底放松下來。
“讓嶽文來我辦公室。”他抓起電話,平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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