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男人的,也是女人的,但是歸根結底是男人的,不管女權組織承認與否,各行各業的領軍人物大都是男人。
男人之間,除了為數不多的欣賞,更多的是以鬥爭或戰爭的形式表現出來,官場是這樣,商場上也是這樣,戰場上更是這樣,這,無關國籍,無關膚色,更無關年齡。
袁疏影輕輕翻看著,卻不時看著這一老一少兩位男人的鬥爭。
嗯,這談話,其實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男人的較量呢,裡面其實也頗多心思的,這話,可不是隨便亂說的。
仔細想想,嶽文的策略其實很簡單,首先通過故意貧嘴讓袁國輝開口說話,再通過欲揚先抑的策略,讓袁國輝說更多的話,說到他想要談的項目上。
其實,無論是嶽文讓自己帶著來見父親,還是讓交礦的馮志平傳話,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提高他在袁國輝心中的分量,畢竟,他才是一個工作不滿兩年的副科級幹部,而自己的父親卻是秦灣最有名的商人,並且,家世淵源。
這是個聰明的小男人!
袁疏影眉眼含笑,看著一臉平靜的嶽文。
這個人啊,玩鬧起來他是真敢玩,可是正經起來,身上有種大氣和沉穩,這份氣質,是在同齡的男人身上找不到的。
“我也知道,您對這個項目並不感冒,可以說,沒有信心,”嶽文下意識地看看袁疏影,“不過,您還說過一句話,……您說,最高興的是有人反對,而最後證明您是錯的、別人是對的。”
“看來,你在我身上是下的功夫的,……你想怎麽證明?”袁國輝也看看袁疏影,這上門叫板,當著自己寶貝姑娘來叫板,無論是作為一個男人還是作為一個父親,他都不能容忍。
袁疏影很震驚,震驚於這個小男人邏輯的嚴密,震驚於他說話的技巧,他,那裡是她認識的那個有些油嘴滑舌的“學生”?!
“袁總,您可能也知道,廖書記對新區很重視,所以到現在為止,無論是開發區新行政大樓的建設,辛河的改造,還是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都是區裡真金白銀往外掏錢,新區所有地塊一律凍結,我們不指望賣地掙錢。”
“說實話,開發區這幾年正處於關鍵時候,財政並不寬裕,所以廖書記提出的口號就是二次創業,但我們還是想按照規劃把新城建起來,新城建起來以後,就是以後秦灣重點發展的新區,別的不敢說,眼前能看到的,肯定會以新周疃大集為中心,形成秦灣第八大商圈,到時新區的土地,寸土寸金,更進一步說,寸土尺金!”
袁國輝不說說,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臉上不僅沒有絲毫的膽怯,還越說越快,越說越流利,不禁又看了看袁疏影。
袁疏影這次卻沒有看到父親的眼光,她的眼光一直在追隨著嶽文。
認真工作的男人是有魅力的,對工作侃侃而談的男人也是有魅力的。
“說了這麽多,我要證明的是,”嶽文緊盯著袁國輝,袁國輝卻看也不看他,喝了口茶,“現在投資,對您對開發區來講,是雙贏;不投資,對開發區來講,只不過增添了工作難度而已,而對崢嶸集團,將錯過最佳進軍開發區的機會,機會一旦錯過,你們將無緣秦灣將來發展最快、最大的第八大商圈!”
袁國輝很平靜,中間沒有插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個字。
越是有故事的人越沉靜簡單,越是膚淺的人越浮躁不安,對這份老練沉穩,嶽文很佩服,這份氣質,他在許多成功男人身上都見過,李國華、唐作鈞、羅宏民、周長纓、廖湘汀……甚至那個自己的第一個對手施忠孝,
當然,也包括眼前這個對手——袁國輝。“機會就在這裡,如果您同意,崢嶸集團將會是第一個在新區拿地的企業。”
“還有嗎?”袁國輝道,“乾貨?!”
嶽文笑了,雖然一直侃侃而談,但心一直懸在半空中,此時,他猛地來了信心,“當然,我們會給崢嶸集團補償,……怎麽補償?”
嶽文見袁國輝不說話,馬上自問自答。
袁疏影看著他,又笑了。
她記得清楚,有次吃飯,嶽文怕別人不跟他握手,左手抬起人家的胳膊,右手伸出來跟人家握,這樣,人家不跟他握手都不行。
“我們廖書記的想法就是,”嶽文看看袁疏影,故意賣了個關子,“五區太擁擠,盛不下您的夢想!”
“湘汀的意思是……”袁國輝不也確定了。
“廖書記的意思是,足球是一個城市的形象,也是一個區的形象,我們歡迎崢嶸集團把足球訓練基地與足球訓練學校建到開發區,我們將提供最好的條件,當然,包括土地。”
嶽文看看袁國輝,又看看袁疏影,端起水來一飲而盡。
他又下意識地看看手表,好嘛,二十分鍾,夠快的,“那袁總,您考慮一下,袁老師,我先告辭。”嶽文站起來,見袁國輝絲毫沒有想送的意思,馬上又給自己造了個台階,“袁總,您不用送,我自己走,您留步……”
他這樣一說,袁國輝倒是站了起來,可是也僅僅是站起來,離開座位而已。
袁疏影送了出來, 卻是一個勁地看著他笑,直到兩人走出大門,袁疏影才笑出聲來。
“怎麽,你還指望著我爸送你?”
“沒敢想,就是說說。”嶽文也笑道。
“這樣跟我爸說話,你是第一個。”
“袁總,當過兵,也當過領導,現在是老總,性格很硬的,對吧?”嶽文看看袁疏影,“他這樣的人,越硬氣,他才看得起你,你進去又是諂媚又是討好,幾句話打發出來了。”
“你怎麽看出來來的?”袁疏影驚訝道,“以前見過我爸?”
“沒見地,就是研究一下而已。”感覺一切順利,嶽文的心情也很好,“當然,我只是研究了幾天,你對袁總可是比我熟悉,你覺著這項目會成嗎?”
“我不知道。”袁疏影笑道,“你不是會研究嗎?”
“三分人事,七分天命,”嶽文笑道,“行了,盡力就好,不管它了。”
兩人慢慢朝前走去,別墅前的燈光很幽暗,幽暗到讓人有種曖昧的衝動,燈光下的袁疏影,仿佛與白天裡的袁疏影不一樣,在這樣的燈光下顯得更婉約,也更恬淡。
“袁姐,那我可以研究一下……你嗎?”嶽文大著膽子道。
袁疏影立馬聽出這話裡的意思,“那等將來考我的研究生吧。”
“你都招研究生了?”嶽文驚道。
“還沒有,”袁疏影笑道,“不過,快了。”
呵呵,有門,嶽文笑道,卻聽袁疏影笑道,“嗯,院裡按我的資歷,估計得十年以後。”
“啊!”
看看得意笑著的袁疏影,嶽文暗糗,本想調戲老師,結果呢,被老師調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