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把她藏一輩子,就藏在自己的衣袖下,不許任何人多看一眼,包括女人!
這實在是怪不得長汀,也怪不得塵煙與嵐月。她今日的裝扮的確已經不起眼到了極致,可身上那份特有的超脫氣質,還是無法遮掩半分。
該死!居然還飲酒了,看臉頰上的那兩抹紅暈,都能把人魂魄勾走!
花慕寒恨恨然。
啪!
忽的,有酒杯清脆落地。
那聲響未驚到還在震詫中的眾人,卻驚到了長汀。
她微微蹙眉,瞥眸看向佔凌那邊。
之前與佔凌說話的那個青年男子自覺失態,正側身垂首在桌案下撿拾酒杯。
長汀心下疑惑,好生熟悉的側顏……
待那青年男子慌亂撿起酒杯再度看向她時,她已收回視線,不卑不亢的抬眸看向正座上的幾人。
娘的!居然還得讓小爺行如此大禮!
長汀心內憤憤,卻又怕因小失大,只能隱忍著彎下雙膝,跪了下去。
花慕寒驟然捏緊了衣袖下的木指環,緊眯鳳眸,掩去那份心疼。
他知道,她不喜歡這樣……
“……”微微一遲疑,長汀不慌不忙開口,“雲覃拜見兩位太后,拜見……皇上,拜見皇后娘娘。”
皇后盯著那張舉世無雙的臉蛋兒,居然一時顫抖著雙唇說不出話來。
倒是她那親姑姑夏太后親昵一笑,開口讚道:“真是沒想到,咱們這青桑后宮中,居然還有如此絕色佳人,皇上真是有福氣的很呐!”
花慕寒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長汀微微頷首,“雲覃謝太后謬讚。”
“果真是絕美之人。”董太后緩緩開口,神色間已恢復了一貫的威嚴,“聽聞你自入宮後,就一直抱恙在身,今日能出來走動,想是身子大安了?”
長汀心裡暗罵,先讓人家站起來再問話不可以嗎?這些地位尊貴之人,似乎都喜歡用鼻孔俯視別人!
封建!不平等!
“謝太后垂詢,是已經痊愈了。”
花慕寒心下不快,她張口閉口自稱雲覃,就是不肯稱一聲臣妾,顯然心裡有多麽的抵觸這個位份。
皇后緩和了半天,終於平穩下心緒,勉強扯笑開口,“本宮之前似是見過雲嬪妹妹吧?”
長汀垂垂眼簾,語氣不變,“當日雲覃因不知皇后娘娘身份,冒冒失失衝撞了娘娘,還望娘娘海涵。”
皇后暗暗咬牙,皮笑肉不笑故作大度,“不知者不罪,本宮哪能責怪妹妹呢。既然妹妹身子已大安,那以後要常到本宮那裡坐坐。”
“謝皇后娘娘,雲覃定會經常過去請安。”
“聽聞,這位雲嬪妹妹來自無憂谷?”
聽到那個熟悉的嬌媚聲音,長汀微微蹙眉,側眸看向了那抹妖豔的紅色衣衫。
她?!
瑜貴妃,劉婉欣……
長汀內心疑竇頓生。
從花園假山裡跑出來的那個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女子?
忽然叫住當時還是男版百裡長汀的自己,還說自己的確生的不俗的女子?
劉婉欣,劉婉欣,董太后的親外甥女……
董太后,孫全……
呵呵,原來,這孫全的眼睛這麽毒,當時,連自己都不知道花慕寒的心意,他就已經看出來了。
可是,她當時為何會從假山裡哭著跑出來?更要命的是,她當時衣衫凌亂……
我天!
長汀驀地轉眸,看向了花慕寒。
花慕寒心下一驚,險些亂了方寸。
他分明從她那雙清亮的眼眸裡,讀出了一份淡淡的──同情?
這絕對不是個好女人!長汀對這瑜貴妃的印象大跌,強忍那份抵觸,淡淡回道:“雲覃的確來自無憂谷。”
瑜貴妃自仗有董太后與做太尉的父親撐腰,在宮中一向驕橫慣了,聽了長汀的回答,勾唇譏刺一笑,“皇上向來眼界極高,既然能入得他的法眼,自然不止是姿容過人的緣故。不知,雲嬪還有何過人之處?”
花慕寒幽深的鳳眸裡,暗暗結起一層冰霜,面上卻是一片淡漠。
塵煙幾人皆暗暗替長汀揪起心,聽出瑜貴妃是在故意找茬。
長汀上身跪的挺直,淡淡一笑,“過人之處?不知在貴妃眼中,何為過人之處?”
瑜貴妃媚媚一笑,柔聲道:“例如,琴棋書畫、吟詩作對,這自然都算過人之處。不知,雲嬪擅長哪一項?”
長汀面露些許沉吟,“不怕貴妃娘娘笑話,您說的這幾樣,雲覃還真是樣樣都會。”
佔凌驀地轉眸,向塵煙投去詢問之色。
塵煙一怔,努力回想這些年,她何時做過如此風雅的事情……
就連花慕寒眼中都閃過了一絲意外,這幾年除了聽她唱過歌兒,見她畫過那誇張的“慢畫”,根本就沒做過跟這幾樣沾邊的事情。
再便是,他明明讓塵煙一再叮囑她不許出頭,之前一切都表現的還好,不知為何,自從跟劉婉欣對上後,一切就不對勁兒了。
難道,她……吃醋了?
一聽長汀的話,瑜貴妃譏笑失聲,“這雲嬪還真是性子率直,居然如此大言不慚,敢說自己樣樣都會。在坐的眾姐妹、眾王公大臣中,可不乏個中高手名家,你也不怕被他們恥笑。”
長汀蹙蹙眉, 亦勾唇一笑,“貴妃娘娘也太過心急了,雲覃的話只是說了一半,您等聽完下半截再加以品評,才會不失偏頗。”
瑜貴妃被嗆,臉上笑意頓收,驕橫畢露。
塵煙站在那裡試圖給長汀丟眼色,可她就是不肯轉頭,急的他心急火燎。
“貴妃娘娘有所不知,雲覃的師父和二師兄都是風雅之人,這些什麽琴棋書畫、吟詩作對,他倆玩起來如同小孩兒過家家。雲覃雖未學過,但跟了他們幾年,總也熏陶上了一點兒。說不上樣樣精通吧,但也談得上樣樣稀松了。”
佔凌慌忙低頭,用折扇掩面,偷笑連連。
塵煙快被氣瘋了,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就這幾年,她那師父、二師兄在無憂谷總管加起來待了不足仨月,她能被熏陶上什麽?
還樣樣稀松,一吹起牛來,就什麽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