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裡又是一陣哄笑。
長汀抱著茶壺翻翻白眼,朝外頭喊道:“誰要是笑話我,就是在嫉妒我!就是在狐狸吃葡萄!”
一個男弟子的聲音隨即傳了進來,“百裡師妹,什麽叫狐狸吃葡萄啊?”
長汀得意的抱著茶壺往外間走去,慢條斯理又肆無忌憚的嘲笑道:“連狐狸吃葡萄都不知道,還好意思笑話我呢!”
笑笑嚷嚷的聲音驟停,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
長汀恰巧探頭出了門框,歪頭打量向了那個人。
虎目四掃,最後把目光定在了那張俊美的小臉上。
那男人先是錯愕,待細細打量了一番長汀後,才恭然垂目,衝她拱起了手,“在下趙飛,見過雲姑娘。”
趙飛上次來時,長汀正巧做女子裝扮,而現在身上卻是穿著男裝,幸好,塵煙事先叮囑的很清楚,他很快就恢復了常態。
章凌月皺眉,站起了身,往趙飛身邊走去。
打量著這個膚色偏黑,身材精壯的男人,長汀眼珠一咕嚕,從房間裡跳了出來,恍然大悟的抬指指向了他,“哦,我認得你,你就是年前來接你家公子回家的那位大哥!”
趙飛抬眸看了長汀一眼,又臉色泛紅的快速低頭,“在下名叫趙飛,不敢勞姑娘如此稱呼。”
長汀見他始終拱著手,忙也拱手回禮道:“小妹見過趙飛大哥,他們都喚我百裡長汀,趙飛大哥也不必客氣,直呼名字就好。”
趙飛的眼中,明顯閃過了古怪之色。
之前他曾見過章凌月,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遞了過去,“章神醫,這是我家公子給你的親筆信。”
章凌月點頭接過,衝房中的那些弟子笑道:“今日有客,你們就先到谷中其他的郎中那邊瞧病吧,若是不急,明日再過來也好。”
眾弟子聞言,只能收起好奇心,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
見章凌月走到一旁去看信,長汀迫不及待的就向趙飛問去,“趙飛大哥,花慕寒沒有信給我嗎?”
趙飛張口結舌,一時間,居然不知該如何作答。
一來,長汀如此稱呼他,他實在是惶恐至極,二來,她如此稱呼花慕寒,也讓他感到不合適。
“沒有信給我嗎……”長汀難掩失落,隨即,她就又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來,“你家老爺還好嗎?”
不止趙飛神色一震,就連在看信的章凌月也皺眉向她看來。
“呃……我……我家老爺,已於月前仙逝。”趙飛的冷汗都下來了。
長汀心一揪,“那花慕寒他還好吧?”
“這……”趙飛比嚴子穆還不善言辭,在長汀的接連詢問下,臉都癟紫了。
“阿覃。”章凌月已把信看完,神色凝重的走向了長汀面前,“尊主目前的狀況不太好,我給你帶上些傷藥,你馬上隨趙侍衛去趟開陽。”
“傷藥?他怎麽了?”長汀大驚,看看章凌月,又看向了趙飛。
趙飛求救的看向了章凌月,他都不敢與長汀對視,就更別說回話了。
“他信上說的不太清楚,事不宜遲,你趕緊收拾一下上路吧。”章凌月說罷,就大步進房,去準備傷藥。
長汀愣了那麽片刻,然後就消失在了趙飛的面前。
就在趙飛剛回神不久,她就又抱著一個小包袱,飛奔了回來。
趙飛的喉結暗暗動了動,驚詫於她的心急與速度。
有東西在撓動長汀的腳背,長汀低頭看著小飛白,提聲向房中問去,“章伯伯,你能不能幫我照顧我老弟兩天?”
趙飛先是一怔,隨即,就明白了長汀所說的“老弟”是誰,神色間變得更加古怪了。
“你帶上它就是,我這麽忙,哪有時間顧得上它。”章凌月邊嘀咕著,邊拿著一個瓷瓶走了出來,“一天兩次。”
“什麽藥?是外傷還是內傷?”長汀焦急的問道。
“我也不知他是什麽傷,這瓶藥內傷外傷都能治。你快別囉嗦了,趕緊上路吧。”章凌月催促。
長汀彎腰抱起了小飛白,拔腿就往外跑去,“要是這藥不行,你可得趕緊親自去趟開陽!”
章凌月苦笑著搖搖頭,看向了章凌月,壓低聲音道:“路上千萬別多話,這丫頭是個鬼靈精。萬一在半道上露了餡,可就怪不得我了。”
“副總管交待的很清楚,請章神醫放心。”趙飛衝他憨厚一笑,大步追了出去。
“阿覃!”章凌月在房中凝神一思,忽的追了出去。
已抱著小飛白快出藥畦的長汀止步回身,看向了章凌月。
章凌月的臉上有擔憂,有不舍,“出門在外,凡事都要多長個心眼,若是不順心,就回來。”
長汀朝他連連擺手,“我知道了,等過兩天,我就會回來了,你快進去吧!”
眨眼間,她就已經不見了。
章凌月不放心的追到藥畦外,直到看到她消失在了密林中,才長長歎了一口氣,緩步向回走去。
※※※
幾名精悍的侍衛牽著幾匹馬和一輛馬車,等在劍閣的前面。
見到長汀,他們無言躬身,神情嚴肅。
長汀皺眉,看著他們,一種遙遠又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
冷酷、少言,體格精壯……
軍人的天職是什麽?
一個熟悉的問號,忽然在她的腦子裡蹦了出來。
她暗暗甩掉那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向一匹馬走去。
“雲姑娘,這輛馬車是為你準備的。”趙飛開口說道。
長汀蹙眉看了一眼那個看似低調的馬車,伸手抓住了韁繩,“坐馬車太慢了,我跟你們一起騎馬就好。”
“這……”趙飛臉現為難之色,“副總……塵煙叮囑過,說天氣還太冷,讓姑娘坐馬車……”
“嘖嘖!”長汀難掩驚詫,“就他還怕我受凍呢?他不盼著我凍成冰棍就不錯了!”
趙飛無奈撓頭,“應是我家少爺讓他那麽說的……”
“行了!趙大哥別再糾結了,他們現在都不在,說的統統不算。”長汀說著,就利落的翻上了馬背。
“那這隻……”之前聽聞長汀那麽稱呼小飛白,趙飛一時不知該怎麽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