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觸感在她的額頭,臉頰和脖子上反覆。她貪圖那令她深感舒爽的涼意,想要抓住它,卻始終睜不開眼睛。 她努力拉回自己的意識,猛的睜開眼,頭頂的白紙燈光照得她頭痛欲裂。
“啊!”
痛苦地叫了一聲後,她逐漸清醒,眼前的環境滿滿聚焦到了她眼裡。
床頭熟悉的古木刻畫,床頭櫃櫃體上龍鱗順紋的浮雕,還有兩排衣櫥之間那面落地鏡,上面被小時候的她畫滿了青草和小花。
童年時的記憶就這麽歷歷在目,每一樣東西都是她腦海深處如雕刻般的印記,那麽深刻溫馨。她怎麽能相信,自己的母親,不認識她了!
也許是聽到叫聲,門外的木樓梯在響過一陣“嘎吱”聲後,門被推了開來。
“你醒了啊?”
是那個女孩的聲音。
跟她一摸一樣的聲音。
葉彤頭疼欲裂的臉色自然不太好。可聽見這個聲音後,臉色刷地慘白。
如果每天夢醒後,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場景,和充滿溫馨的回憶,聽到的聲音是自己的聲音,而說話的那個人不是自己,而是一個樣貌跟自己基本重疊的女孩。
就像在午夜的時候照鏡子,你在笑,而鏡子裡的你,笑的比你更燦爛。
這太假了!虛幻得讓她覺得現實和夢境對掉了。
葉彤接過那個女孩遞過來的水杯,一口氣喝乾,深呼了幾口氣,看向那個女孩。
“你到底是誰?”
女孩疑惑地笑並搖了搖頭,“這話不應該是我問你的嗎?是你闖進我們家哎!”
“你們家?這是你們家?不要演戲了!這不是你的家!”
黎稚雅推門進來,看見兩個年紀相仿,相貌相似的女孩在激動地辯論著什麽,趕緊走到床邊把兩人隔開。
“怎麽啦小彤,你們在吵什麽呢?”
葉彤下意識地迎向母親的目光,就要開口回答,卻發現此時黎稚雅此時慈愛的目光方向卻是另一個人。
“小彤,不是讓你好好照顧她嗎?怎麽吵起來了!”
葉彤看著母親的側影,那種曾經渴望的感覺在胸口漫溢。母親從來沒有這麽溫柔地對她過,她從前以為,嚴厲便是愛。
卻原來是她從來沒得到過。
葉彤看著一旁正在悄悄議論著她的兩人,她冷靜了下來。於是冷聲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她看向那個女孩。
女孩善意地,笑了起啦,拍了拍黎稚雅的手背後,回答:“我叫葉彤。我媽和隔壁鄰居們都叫我小彤。”
“放屁!”
葉彤竟是不自覺地嘶吼爆粗。
“葉彤?啊哈,我才是葉彤!”
葉彤激動地站起來,推開那個女孩,拉住黎稚雅,“媽,我求你不要再開玩笑了好不好!我拚了命地,好不容易才回來,不要再鬧了!”
黎稚雅有些愣住,眼前的女孩確實給她很奇特的熟悉感,可,她的女兒明明就在身邊,如假包換,不會錯的。她怎麽會連女兒都認錯呢?
她連忙扶起摔坐在地上的女兒,輕聲安慰著,打量著她是否受了傷。然後轉頭怒視著這個闖進她們家的女孩,
“這位小姐,我確實不認識你!我的女兒就在我身邊好好的,你再這麽叫我,我怕折壽。如果你頭不痛了,身體好些了,請你離開!”
葉彤的頭在黎稚雅接連不斷的話語中,腦海裡閃著母親這句話的片段,又開始疼了起來,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裂開。 “我不認識你。”“我女兒就在我身邊。”“你這麽叫我我怕折壽。”
母親的話語好像一個不斷旋轉的陀螺,在她的腦中使勁鑽著,旋轉著。
母親和父親的身影,爺爺奶奶的笑臉,姚家飯店的各式建築,會抓麻雀的貓兒,枇杷樹上的蝴蝶,一切一切交織成一張網,牢牢籠罩在她的頭上。
“啊!”
她痛的不能自抑。
“嘩啦啦!”
她揚手撫掉了茶幾和桌子上所有的擺設和物品。好像隻有東西抨擊地面的聲音才能刺激得她的大腦獲得一絲清醒。
“彭!彭!彭!”
就在葉彤感覺腦袋裡有什麽東西快要崩裂開來時,那張無形的網突然緩慢地遠去,讓她獲得了一絲清醒。
乘著這一絲的清醒,葉彤發了瘋一般地往外跑去。
秋季的下午,屋外的風很大,她奮力撥開人群,隻想逃離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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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近兩千平的圓形演武場。
演武場圓形的邊緣處,每隔一米就有一根直徑半米的木樁釘在地裡。木樁之間是滿布毒刺的木荊棘,藤條纏繞在每根木樁之間,環環相連,毫無別枝。
一頭全身金黃背帶黑色斑點的豹類猛獸在圓形場地的中央,反覆交錯地縱橫跳躍,將一隻體型龐大的雄獅噬咬得遍體鱗傷。
雄獅已呈頹態,就在那豹類猛獸就要下死口咬斷它的脖子時,一個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
“小八,好了!”
只見那豹類猛然停住了進攻的趨勢,幽幽將腦袋轉向聲源的方向,硬生生地刹住自己蠢動的獸性,朝那體力散盡滿身是傷的雄獅一吼後,以一個優美的弧度,縱身一躍,跳出了布滿荊棘的邊緣。
它的體積比一隻成年的獅子稍大,全身線條優美流暢,每走一步,每發一力,身上的肌腱線條都會跟著湧動,光是邁步就體現出了它強壯的軀體和身體的爆發力。
這樣的猛獸,在世人的眼裡無不代表著危險。
隻是,這樣的一隻野獸,卻在這個沉默的男人身旁,乖巧地坐了下來。只見它全身金黃,不規則的黑色斑點遍布在它弓形健美的背上。它四肢粗壯,腳蹼非常厚,尖利的爪子就藏於肉璞內。它的尾巴很粗,時不時的會揚起尾巴尖在空中傲嬌地蕩漾,仿佛那是能戲弄獵物的誘餌,調皮也靈活。
它挺直了前肢且神氣地抖了抖那豎立厚廓的耳朵,眼裡泛著幽光,仿佛能射進人心底最恐懼的深淵,膽稍小的人都不敢直視。
這儼然是一隻尚未成年的山豹模樣。
演武場的大門被“彭”地打開了。
男人站立在原地不動作,可它卻已警覺地站起身體,朝著來人發出陣陣不友好的低吼。
“二哥!你看它!居然凶我!虧我每天喂它好肉吃!怎麽這樣!”
男人沒有理會他,徑直往演武場門外走去。
小七跑過去要攔住他,
“二哥,你又要去嘉興嗎?不要去了,兩年了,她不會回來了!”
男人轉頭,眸子裡的漠然被冰冷鋒利所代替,就這麽看著他。
“小八,陪小七好好玩玩!”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聽著身後一人一獸的嘶吼和怒喘,他的嘴角始終緊繃著,沒有弧度。
“她就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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