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男兒居然有如此不凡的啊,那宋玉潘安又該是何等姿容啊!”大白饅頭不由得輕輕地歎了口氣。
“宋玉潘安?不就是在你面前嗎?”眼前那臥倒的玉樹倏忽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溫暖如陽春三月般的眸子。
李凌忽地起身,望著那眼睛已是黏在自己身上的大白饅頭,嗤笑了一聲,道:“大白饅頭,你好些了麽?”
大白饅頭聽到這話,霎時一抹紅霞飛上臉龐,忙“咳咳”了幾聲,早已是羞得低下了頭,口齒不清地道:“嗯,好多了。”
李凌有時候臉皮很厚,堪比銅牆鐵壁,而有時候臉皮又很薄,好似輕輕淺淺的清水一般,這個時候他的臉皮就處在比較反常的時候,羞澀起來了,好似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於他是一件非常……嗯,傳出去好沒有面子啊!
“那個,大白饅頭啊,我抱著你的時候你醒了多久了啊?”李凌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啊?什麽?”還沉浸於旖旎風光中的大白饅頭好似沒有明白,心裡只是疑惑:“他剛剛的深情,怎的轉眼就拋諸腦後,不再提了?難道面對眼前這麽清醒的自己,他不需要再說一遍他的……如月之心?”
“那個……剛剛我說了很多混帳話,如果你聽到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我是怕你,那個,嗯,怕你一直昏迷不醒。”李凌有些羞澀地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真想罵人啊,娘的,這戀愛經驗太重要了,沒有經驗的人根本就……應該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大白饅頭輕輕地扭過了頭,不敢再看向李凌的臉,用幾乎和蚊子一樣大小的聲音哼哼道:“那個,可是……”
“可是什麽啊?”李凌著急道。
“可是我都聽到了,晚了啊!”大白饅頭看到映在牆上的兩個人的影子,如同一個人一般,那麽近,那麽近。
李凌呆了一呆,隨即一股意外之喜湧上了臉龐,激動地問道:“那……那……”
“那什麽啊那,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為了哄我嘛!現在我都醒了,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了,反正,反正本小姐是不會介意的啦!哈哈哈哈哈哈!”大白饅頭擺擺手,絲毫也不介意地說道。
正在這時,李凌一個箭步上前,死死地拉住了大白饅頭的手,直直地正視著她的眼睛說道:“不,不,大白饅頭,你不明白,我說的……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早就喜歡上你了!”
那大白饅頭看到李凌眼中歡呼雀躍的那團火焰,不禁害怕起來了,腳下一個站不穩,居然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然後才緊緊地貼在了那洞牆之上,簡直如同釘在了上面一樣,好像她自己站立不穩,非要靠那冰冷的牆才能支撐住自己一般!
李凌看那大白饅頭,駭然不已,美麗的大眼睛裡都是意外,臉上的顏色也是由白變紅,胸口起伏不定,死死地靠在了那牆之上。
李凌輕輕地放開了大白饅頭的手,苦笑一聲,說道:“那個,對不起,我本是一介布衣,對你說這些話,實在是唐突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是何家姑娘,也不知道你姓什名誰,只知道你這麽個人,實在是太魯莽了。姑娘,你還是當作什麽都沒有聽到吧!”
大白饅頭張了張嘴,卻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
李凌踉踉蹌蹌地就要走出山洞了,傷心、絕望一起湧上心頭,卻原來竟然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啊!
“蠻子!”
大白饅頭不知從哪來的一股力氣,一下子跑到了洞口,攔住了李凌,盈盈秋水一般的眼睛望向他,柔聲道:“我有一件舊事,需要講給你聽。你聽完之後,再看看你的這些真心還是否依舊。”
李凌雖然疑惑不解,不知道那所謂的舊事和他們之間的感情會有什麽關系,還是點點頭,道:“好,你請說。”
“很久很久之前,我們家附近來了一位鄰居,那位伯伯非常和藹,而那位伯母不僅慈祥,更兼是個大大的才女,我父親例行公事般去拜會他們,回來之後就對他們讚不絕口。我母親不知為何,一直鬱鬱寡歡,雖然她不說,我也從來不問,但是我總是感覺家裡面非常壓抑,而那個時候我還小,也有可能,是母親覺得不應該對我說。我記得第二天,母親就帶我去拜訪了那位伯母。她二人居然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伯母有一個孩子,大概有十歲左右,我那時大概有五六歲吧,我們去時,他正立於窗下讀書,伯母見他比我大一些,就讓他教我讀書。自此之後,我就經常去他家,纏著他讓他和我玩,到後來簡直就熟的跟在我家一樣了。後來,兩家大人看我們兩個如此投緣,伯父早早就開口說要讓我給他們家做媳婦。待我長到十二三歲之時,這事情終於定了下來,我也就安安心心地等著做他的新娘子,只是,天有不測風雲,有一天,他正忙於處理事務,結果,有朝廷的人就直接衝了進來,說伯父謀反了!然後,伯父一家就再也沒有音訊了。”
大白饅頭說完,遂轉過了身,望向了無盡的黑暗。
洞內那微弱的火光隨著溜進山洞裡的風而晃動著,“劈劈啪啪“的聲音更顯得此時山洞中除了燃燒的聲音之外,更無他聲!
不知過了多久,李凌方才開口緩緩地說道:“這麽說,你是訂過婚了?”
大白饅頭點了點頭:“正是。”
“你不會是……不會是要一直等那位公子回來吧?”李凌說著,隻覺得喉嚨發緊,問完之後,他就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這話怎麽能問呢?
“我……”大白饅頭抬頭望著漆黑漆黑的如墨一般的夜空,許久許久,久到李凌的手心裡都是汗,久到那“劈裡啪啦”的聲音低了很多,才喃喃道:“我不知道。”隔了一會兒,才又說道:“爹爹說,那位哥哥早已……不在了。這幾年,我慢慢地也想明白了一些,或者,他也是希望我……”
活了兩世的李凌自然明白等一個犯了彌天大罪的人是沒有什麽意義的,正所謂人在情在,人都不在了,想念太深,只是苦了自己啊!
“那……我可不可以等你?”李凌想了一想,說道。
大白饅頭聽到這話,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猛地轉過了身子,不相信似的盯著李凌,問道:“為何?”
“我對你,是愛,是因為了解而生出的感情;你對他,是尊敬,是崇拜,你敬他如兄長,在你心中,他應該是個哥哥一般的存在,而不是……而不是……愛。”
“何出此言?”大白饅頭心中的疑惑越發地深了,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你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對他大概就像對你自己的哥哥一般,而你們的婚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你現在還沒有明白,我等你,是想等你明白的那一天。”
“你不用等我啊,我已經想明白了,我告訴你這段舊事,是要問你是不是介意我曾經有過婚約。”大白饅頭燦若光華。
“啊?”李凌一愣,這結果大大的在意料之外啊,隨即笑道:“我有什麽好介意的,誰讓我沒有那麽早來到你的生命中呢!”說完, 便牽過大白饅頭的手,一起在火堆前蹲下,道:“你還是再多睡一會兒吧,要不然啊,說不定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打仗?”大白饅頭驚呼道。
“咱們還不知道能不能從這山中走出去呢,也不知道王強他們到底到了哪兒了,你這一趟啊,真是吃苦了。”
聽到這話,那大白饅頭燦然一笑,渾不在意,好似昏迷了整整一個下午的那個人不是她一般,道:“這一點苦啊,算不得什麽的,只希望那些女孩能平安到家就好了。我沒事啊,身邊有你,有王強有王琦,還有雲兒。”大白饅頭說著,好似慢慢地沉思起來了,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堆微弱的火苗說道:“若不是你來了,我可能根本就找不到她們,更別說救她們了,蠻子啊,真得好好謝謝你啊!”
“怎麽,你還要對我說謝謝?”李凌不滿意地說道。
大白饅頭找了個木棍,輕輕地挑了挑那堆柴,神色安然道:“對你呢,當然是不用說謝謝了,可是那些女孩呢,他們是要說聲謝謝的。”
李凌猛然擺了擺手,道:“她們啊?我感謝她們還來不及呢,要不是這件事情啊,我自己都還不知道……嗯,什麽時候敢承認呢。”
夜色已深,二人又閑話了幾句,便雙雙睡倒了。
早晨的山中,空氣異常清新,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密林,灑落於山洞的洞口前,搖曳多姿,真像是迎風招展的春花一般,初升的朝陽毫不吝嗇地給整座大山都添上了新衣,那是一襲紅裙,“啾啾”“啾啾啾”的鳥叫聲悅耳動聽,清新得如同一支名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