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幸借著這個機會,趕緊拉開她與譚縱之間的距離。
當她站定腳步,站在離譚縱五六米遠的地方往剛剛疾馳而裡的那輛黑色轎車看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駕駛座的車門打開,冷著臉的楊奇從車上下來。
“是你?”
譚縱瞳孔一陣收縮,條件反射向後退了一步。
他沒和楊奇交過手,也不知道當初袁家余孽聯合嶽家對譚家發起突襲的時候,楊奇有參與。
他甚至從來沒有當面見過楊奇,只在電影院看過楊奇演的電影。
但他對楊奇卻不陌生,因為譚家遭滅門之前,譚家上下都知道有一個姓楊的小明星讓譚家灰頭土臉、束手無策。
譚家遭遇滅門的那天晚上,袁家余孽和嶽家之所以能夠將譚家大部分成員一網打盡,譚縱記得很清楚,那是因為那天譚家上下都去參加譚銘等人的喪禮。
而譚銘等人,就是那個姓楊的小明星殺的。
當時,譚家上下還不知道那個小明星姓名的人,大概是沒有了,連譚銘都不是對手,那個小明星明顯並非泛泛之輩。
譚縱就知道此人叫楊奇,是恆店那邊一個年輕演員,嗯,兼歌手。
在那之前,他還挺喜歡楊奇的歌和電影,但自從知道楊奇殺了譚家那麽多人之後,他對這個人就又敬又畏了。
如果楊奇不是明星,如果譚縱不曾看過他演的電影,此時他可能認不出楊奇,但這一切都是假設。
他一眼認出楊奇那張臉。
所以他怕了。
連譚銘等人都不是此人的對手,他譚縱行嗎?
心裡沒底!
真的沒底。
譚縱一步一步緩緩向後退去,他已萌生退意,明知打不過還要上前挑戰,那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這個時候他心中充滿懊悔,懊悔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對雪幸下手?也懊悔他今晚為什麽要順從狗屁的天意,對雪幸動了殺心。
他忽然記起來了,最近雪幸為什麽在廣州,因為她接演了楊奇最近自導自演的那部電影《七殺》。
我應該想到他有可能來找她的!
譚縱心裡懊惱的無以複加,眼看著楊奇一步步向他走來,譚縱一步步向後退去,退到路邊一棵老梧桐樹下,眼角余光瞥到身後那棵老梧桐的時候,他緩緩退去的動作突然變快,身影一縱,便躥上那棵大樹,手腳並用地快速往上躥,想盡快登上樹冠,然後借著夜色和這一段路上的茂密樹冠的掩護,盡快從這裡逃走。
可惜!
他逃的快,楊奇追的更快,他聽見身後傳來清晰的破空聲,待他驚恐回頭時,卻見剛才還在十幾米外的楊奇已經追到他身後,一掌往他打來。
譚縱當時臉色就是大變,心裡一咯噔,一片絕望的情緒自他心間彌漫開來,比雪幸之前面臨絕境時的絕望情緒還要濃。
從本質上來說,雪幸面對死亡時的心境是坦然的,雖有遺憾,但她並不畏懼死亡。
但譚縱不同,他打心底就畏懼死亡!他還想活,他舍不得現在的生活,他舍不得這花花世界。
所以,這一瞬間,他眼底的絕望情緒格外的濃。
但有什麽用呢?
楊奇一掌打來,譚縱回頭看見的時候,他已經來不及閃躲了,楊奇一掌印在他後背上,譚縱如被人突然用木棍捅了菊花一般,雙眼猛然睜大,嘴巴微張,形成一個可笑的o字形。
因為不僅感到楊奇這一掌重得厲害,還因為他感覺到一股冰寒之極的內勁打進他體內,那一瞬間的冰寒,比一塊寒冰突然嵌進他體內還要刺激。
整個人一抖,手中寶劍掉落下去。
楊奇一掌打在他後背並沒有離開,瞬間變掌為抓,抓著他背上的衣服,將他往下一扔,嘭一聲,重重砸在雪幸面前。
這一下,又讓譚縱一口鮮血噴出來,噴在他臉上的狼人面具上,楊奇和雪幸沒看見,但他自己感覺到了。
身子弓成蝦米形狀,這一瞬間,他絕了今晚能逃走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完了,面對楊奇,他沒有還手之力,而他面前,此時還站著一個剛才差點死在他劍下的雪幸。
而雪幸剛才認出他使的譚家金劍。
無論從袁譚兩家的恩怨,還是她剛才差點死在他劍下的仇恨,雪幸都不可能留他見到明天的太陽。
死定了。
楊奇縱身一躍從樹上躍下來,站在距離他們十幾米遠的地方,並沒有走近,只是一腳將地上的寶劍踢飛過來,被雪幸探手一抓, 抓在手裡。
唰!
一道劍光閃過,雪幸一劍將譚縱臉上的面具一分為二,滑落在他腦袋兩旁的地面上。
雪幸眯著眼睛,借著路燈昏黃的光線仔細打量他的臉,盯著看了一會,雪幸微微搖頭,道:“我沒見過你,不過,你會譚家金劍,又來殺我,顯然是譚家的余孽,說!這附近還有沒有你的同夥?還有沒有!”
雪幸剛開始的語氣還算平靜,但最後一句的時候,語氣突然變得嚴厲,握劍的右手霍然一動,劍尖指在譚縱心口上。
譚縱沒躲,他知道這個時候躲已經沒有意義。
他身邊當然沒有別的同夥了,譚家子弟還活著的應該還有,但都沒和他在一起,他現在聯系不上譚家任何人,也不敢聯系。
怕其他人行蹤不秘,連累到他。
但……
面對雪幸此時的逼問,譚縱抹了一下嘴邊的鮮血,咧嘴笑著回答:“你說呢?呵呵,你們以為一次突襲就能滅了我譚家所有人?可能嗎?我們譚家當初追殺你們那麽久,你們袁家不是還有你活著呢嗎?”
沒等臉色微變的雪幸出聲,他又說:“不過,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殺了我吧!今天你殺了我,我譚家自然還有人來殺你,我在下面等著你!哈哈哈……”
譚縱怕死,但他此時明知自己今夜必死,心裡雖然怕得顫抖,但臉上和嘴裡所說的話,卻看不出一絲的懼意。
怕,是他身體的本能,不受他控制。
但他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強迫自己堅強一點,硬氣一點!不要墮了譚家子弟的名頭,同時也是為了激怒雪幸一劍殺了他,給他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