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瞎子的本名叫什麽,很少有人知道,就像當年他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外人對他父親的稱呼也是“吳瞎子”。
只是為了區別他們父子,外人稱呼他父親的時候,會習慣叫老吳瞎子,而叫他小吳瞎子。
世人好像都喜歡身有殘疾的人取外號。
比如瘸腿的,就喜歡稱呼人家張瘸子、李瘸子,瘌痢頭的,就喜歡叫人王癩痢、孫癩痢。
吳家人自古以來就總是被人叫吳瞎子,無論男女。
久而久之,吳瞎子自己對外都稱呼自己是吳瞎子,至於本名?他已經很久沒用了。
在普通人眼裡,他是神算無雙的神奇瞎子,在修行界同行眼裡,他是神州西北第一高手。
因為他在十年前,就已經將祖上傳下來的九章天衍書練到第八章,如今雖然還沒有突破到第九章,但修為卻是更深了。
十年前,他就已經是西北第一,十年來,已經無人向他挑戰,他十年沒出過手了,十年來,他每日只是給人算卦或者驅邪什麽的。
每天隻接待十名客人,其它時間就概不接客了。即便如此,每天登門者還是絡繹不絕,那些人寧願在他這裡先掛個號排隊。
有些人為了求他一卦,甚至要排隊一兩個月,對此,吳瞎子沒打算作出改變。
財富,吳家早就不缺,多少代人都揮霍不完。
名氣?到了他這個層次,名利早就看淡了。
之所以還日複一日給人算卦,除了是因為多年養成的習慣,另一個原因大概就是想維持吳家神算無雙的聲名了。
這也是祖宗傳下來的財富,只有這個名聲還在,就算吳家有一天家財散盡,吳家子孫也會衣食無憂。
今晚屋外狂風暴雨,屋內吳瞎子卻睡得很安逸,因為他心定神閑,也因為他已經上年紀,心境早就如平湖一面,很難再為外物所驚。
年過六十的吳瞎子晚上並沒有盤膝修煉,修為到他這個層次,也早就不需要再每日苦練,於他而言,有生之年是否能夠突破天衍書的第八章,晉入第九章的圓滿境地,已經不是需要強求的事。
也是強求不來的事。
吳家的天衍書和世間其它的修煉功法都不相同,每一層的突破,修煉雖是需要的,但真正決定能否突破到下一層的,卻是心靈的感悟。
如果悟性夠高,理論上來說,一日之間,從第一章修到第九章天衍書都不是不可能。
但如果悟性不夠,九章天衍書,可能根本就無法入門。
這也是吳瞎子拒絕傳授譚梧的最主要原因。
就像《笑傲江湖》裡的《葵花寶典》。
因為開創《葵花寶典》的人,是一個大太監,所以,修煉《葵花寶典》的基本條件就是自宮。
連帶著後面根據《葵花寶典》簡化而來的《辟邪劍譜》都是一樣的先決條件。
因為《葵花寶典》就是根據太監身體條件創造出來的絕頂功法。
吳家的《天衍書》也差不多,創出《天衍書》的吳家祖先就是瞎子,《天衍書》已經是公認的最適合盲人修煉的絕頂功法。
所以,瞎子才是修煉這門神功最佳的身體條件。
忽然,屋內沉睡的吳瞎子睜開雙眼,即便他的雙眼什麽也看不見,但他這個習慣卻和普通人一般無二,睡著的時候會閉眼,醒來的時候就睜著眼睛。
吳瞎子睜眼後,雙眼望向門外方向,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相比女兒吳小芝隻修成心眼通,他卻是早就連天眼通也修成了。
此時此刻,吳瞎子的心眼通和天眼通同時展開,事實上,他的天眼通是無時無刻都處於預警狀態的。
天眼通和心眼通是不同的。
心眼通能在心湖中呈現身周三百六十度任何一個角度的畫面,雖然是黑色的畫面,但卻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相比天眼通,心眼通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它需要修成心眼通的人主動施展了,心念不動,心眼通就不工作。
而天眼通卻無論他有意還是無意,都會時刻為他預警,預測吉凶是基本的,心念一動,天眼通更有其它妙用。
比如:能相隔百裡甚至更遠的距離,看見自己想看見的畫面。
還比如:天眼通能施展各種精神法術,像催眠、看透人心都只是尋常,最厲害的卻是天眼通能發出的天眼神光。
這也是吳家《天衍書》中最厲害的一門神通。
吳瞎子以前聽父親說,自家的天眼神光誕生時間並不很長,是祖上一位見過放大鏡的先祖根據放大鏡的原理創出來的一門滅殺之術。
這個說法,當初驚得吳瞎子一臉茫然。
放大鏡這種尋常之物,能推演出吳家最厲害的神通?
等他父親解說了其中的原理,他才恍然。
原來天眼神光的原理說穿了也很簡單,放大鏡有一個神奇的地方,就是可以聚集尋常的陽光,升起很高的溫度,點燃紙張和其他物品。
而能造成這種神奇效果的,不過是一塊中間厚,四周薄的玻璃而已。
但是這種玻璃,卻能將分散在空氣中的尋常陽光聚集到一個極小的點,把陽光中分散的溫度匯聚到一個小點。
而吳家的天眼神光就是根據放大鏡的這種原理推演出來的。
原理說穿了很簡單,但真正想修成這門神通卻極為不易,吳瞎子十年前修為修到天衍書第八章之後就一直在修煉天眼神光,十年了,也只是剛剛入門。
此時吳瞎子望向門外的時候,動用的自然不是天眼通的天眼神光,他的心眼通看見一道身影迅速向他這邊衝來。
他的天眼通看的更清楚,同時天眼通給他的感覺也沒有一絲危險。
只是一眼,他就看出百多米外,正在往他這邊衝來的,是他那個遠房外甥。
這樣的狂風暴雨他這麽火急火燎來這邊做什麽?
吳瞎子皺著眉頭暗歎一聲,擁被在床上坐起身,不慌不忙地伸手端起茶盞,揭開茶盞蓋的時候,還有時間不疾不徐地用茶盞蓋撥了撥浮在茶湯面上的幾根茶葉。
然後呷了一口。
等他放下茶盞的時候,風雨中譚梧才衝到他門外的屋簷下。
“舅舅!我能進來嗎?”
譚梧大口喘息的聲音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