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粥粥愣了幾秒鍾，身體有些僵硬，幾秒鍾後，她輕輕的笑起來:“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問題以前你問過我，現在還要再問一次嗎?”

“是的。”裴潛肯定的點頭:“我想再確認一次。”

裴潛太過嚴肅的表情，讓她抿了抿嘴唇:“其實，無論你問多少遍，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很開心。”

裴潛微微一笑:“可是，我覺得你不開心。”

“哦?”顧粥粥將目光投向窗外，“為什麽要這麽想?”

裴潛還是淡淡地笑著，“因為你從來都沒真正的快樂過。”

顧粥粥的臉色驀然變了，不敢去看裴潛。

裴潛微微笑了起來:“我一直希望，你能忘記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我就是這樣做……”

“你沒有。”

顧粥粥的話還沒說完，裴潛已經打斷了她:“我相信，你所有的感情都是真實的，包括你開心的笑，你難過的哭，不是演戲，但是我也確定，你笑的時候，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快樂，我還確定，你哭的時候，絕不僅僅是因為當前的事而哭。”

聽到這種話，顧粥粥的心裡，震動了一下。

裴潛這個人，遠遠比他表面看上去，更加洞悉人心。

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反駁他……

她笑的時候，腦中，永遠都閃爍著她的過去。

她哭的時候，腦中，也閃著過去的種種。

放不開，忘不掉。

顧粥粥轉頭，看著他，終於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裴潛也跟著歎了口氣，透著熱氣的手指，冷不防的落在她的面頰上，大拇指，輕輕摩挲著。

“粥粥，我再也不會說，讓你忘記以前的一切。現在的我，希望你去接受那一切，你要相信自己，人生並不永遠都是灰暗的，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去背叛。坦誠地表現出真實的感情，絕不是一種錯誤。”

顧粥粥感受著面龐上的溫暖，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拍開他，淺色的唇線，慢慢勾起:“裴潛，謝謝你……”

除此之外，她已經說不出別的話，因為她內心已經知道，她已經有了決定。

裴潛一徑溫柔地笑著:“我願意，不，我想要接納你的一切，無論是堅強的你，還是軟弱的你，我都想要擁抱，我的決心，已經表現在你面前了，那麽，你呢?”

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裴潛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手，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顫抖過。

他的驕傲，也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脆弱過。

但是，他的自尊，讓他說不出半句，軟弱的話。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這裡，然後像一個死刑犯一樣，等待最後的宣判。

他從一開始，喜歡上的就不是一個容易愛的人，這一點他一直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一直都在感動她，他想要讓她明白，自己是可以從容接受她一切的一切，無論好壞。

因此，他盡力了。

即便最後失敗，也沒有什麽遺憾。

顧粥粥看著他，目光很是溫柔，卻沒有半點躲避。

這樣直視的目光，讓裴潛又錯愕，又驚喜。

可是，接下來的話，就讓他嘴角邊逐漸擴大的笑，化作了苦笑。

“對不起……”

“果然是這三個字嗎?”

“你猜到了?”

“從你下飛機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果然，某些人，就算怎麽努力，也永遠趕不上呢。”

“怎麽會……”

“當然，天才就是凡人永遠追不上的。”

“那凡人只要努力成為天才就好了。”

“可是天才永遠領先一步。

”“……”

“對不起。”還是只能說這句話。

“跟我老實說，你有沒有害怕?”裴潛忽然問。

“害怕什麽?”

“害怕我會生氣，惱火，不歡而散啊什麽的。”

“當然了。”顧粥粥微笑的說道:“但是當你對我說完最後一句話時，我就知道你不會了。”

“因為你說的不是，粥粥，請嫁給我。”顧粥粥眨眨眼，明明是一個很調皮的動作，她的眼裡，卻有幾分失落。

“這麽點小破綻也被你抓到了。”裴潛摸摸鼻子，灑脫一笑:“看來你們果然在首都經歷了不少事。”

“其實沒多少。”其實就一件而已。

“那粥粥以後想要我怎麽樣呢?”裴潛學著顧粥粥方才的樣子眨眨眼:“你要說什麽， 希望我們還能繼續做朋友之類的，我可不會答應，我從來不會和拒絕我的人做朋友，那樣不是顯得我很沒面子。”

他那得意的模樣，分明就是，快來求我啊，求我教你該怎麽說。

顧粥粥一陣氣節。

真是不明白這個人的思考回路，明明被拒絕了，竟然還這麽囂張。

所以，她背過身:“那我們以後就不要在做朋友了。”

裴潛得意的表情，戛然而止，接著，他看到顧粥粥不斷抖動的肩膀，立刻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無奈的勾唇:“粥粥……”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顧粥粥聽出了裴潛的不滿，轉過身來，忽然用一幅嚴肅的目光看著他:“你的名字。”

“呃?”裴潛微微一愣。

“你的名字。”顧粥粥又重複一遍。

“粥粥，你要做什麽呀……”他正無奈的說著，卻忽然怔了怔。

他看到，顧粥粥的清澈的眼神裡，透露的是無比的認真。

這讓他的表情，也慢慢變得嚴肅起來，最後，沉聲道:“我的名字叫做裴潛。”

“裴潛，裴者，美玉，潛者，慎也，很好的名字。”顧粥粥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我的名字叫顧粥粥，裴潛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這一刻，裴潛的表情，絕對是複雜的。

他萬萬沒想到，顧粥粥會用這樣的方法，避過他之前的話。

半晌，無奈的一勾唇，握住了顧粥粥的手:“粥粥，有沒有說過你很狡猾?”

“以前有不少人都管我叫女狐狸。”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