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柳雲止睜開眼睛便看到躺在他懷裡的人,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他撩起胳膊上的一縷長發,神色十分饜足。
待看到舞如是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便知這人馬上就要醒了。他剛準備打招呼,不料直接被舞如是給踹到了地上。
“柳雲止,你混蛋,你……”舞如是罵人的聲音有些虛弱,剛踹了人就倒在了床上。
柳雲止驚愕了一下,看到舞如是的模樣反而笑了出來。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片暗沉,隱隱的幽光散發出危險的信息,聲音帶著磁性的暗啞:“聽你這麽中氣十足的,我應該更加努力才是。”說著站起身朝著舞如是靠了過去。
“郡主姑爺,起了嗎?”門外,管家聽到動靜輕聲詢問道。
柳雲止眼裡閃過一絲懊惱,看著舞如是挑釁的笑,饒有深意道:“這次就先放過你。”
舞如是周身靈力運轉了幾周後,緩解了身上的酸疼,這才起身梳洗打扮。
忽而,她臉一紅,對著整理床鋪的侍女道:“你拿那東西作甚?”
正在綁腰帶的柳雲止聞言扭頭一看,笑了出來。
侍女手中拿著的卻是一幅白帕,帕子中央是一片如同玫瑰一樣的落紅。
許是看出自家郡主害羞,侍女忍住笑意回道:“回郡主,這是要送往太后宮中報喜的。”
“報喜送它做什麽?”舞如是小聲嘟囔道。
柳雲止看了看舞如是泛紅的臉頰,揮手讓侍女退下,嘴邊掛著戲謔地笑意:“怎麽?害羞了?”
舞如是斜睨了他一眼,氤氳的鳳眸霧靄重重:“害羞?本郡主長這麽大還從未害羞過。”
“是嗎?”柳雲止忽然低頭,輕輕在舞如是耳邊咬了一下,滿意的看著這人剛剛退下的一層紅暈又蔓延了上來,這才道:“也不知是誰昨夜……唔。”
舞如是猛地伸手捂住柳雲止的嘴,凶巴巴道:“不許說不許說。”
柳雲止眨了眨眼,隻覺得嘴邊的皮膚溫熱細滑,讓他舍不得離開。
似乎是看出柳雲止的想法,
舞如是立刻將手拿開,鳳眸瀲灩,唇角微挑:“快些洗漱吧,一會兒我們要去皇宮找謝恩。”
“然後呢?”柳雲止目光深邃內斂,仿佛成親之後瞬間便成為一個成熟的男人:“謝恩後,你願意跟我離開嗎?”
“離開?”舞如是喃喃重複,氤氳的霧靄遮擋了眼裡的一切情緒,看不透,猜不透。
柳雲止拿過一旁的牛角梳,溫柔的為她梳著頭髮,說:“是啊,皇城的事情如今已成定局。你留在這裡也沒什麽作用,不如跟我離開。”
舞如是看著鏡中男人溫柔寵溺的神情,目光有些迷茫,問:“跟著你回上界嗎?”
柳雲止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語氣理所當然:“自然,你是我娘子,要跟我回去見師父的。”
“會不會太急了?”舞如是皺眉問道。
柳雲止想了想,回道:“是有些急了,我昨夜才發現你之前的傷勢竟一直未好。”
頓了頓,他直直地盯著舞如是,問:“你手中既然有那麽好的藥,為何不用?”
舞如是眼神一飄,有些心虛道:“那藥是父親留給我的,只有一滴,說是救命用的。我的傷養些日子便好了,但你昨天……”
說到這裡,舞如是立刻強硬了起來:“昨天你可是要死了,本郡主救了你你不感激便罷了,竟然還敢質問本郡主。”
柳雲止聽到她的話好脾氣的笑了,臉上的神色也滿滿的無奈和縱容:“是是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替舞如是梳好頭髮,柳雲止半蹲在地上,伸手握住舞如是放在膝蓋上的手,認真道:“那就等你傷勢好了以後便隨我離開這裡,好嗎?”
舞如是回握了他一下,看著這人眼底深處的不安和緊張,神色柔和了下來:“好。”
兩人甜甜蜜蜜吃了早飯後便去了皇宮謝恩,太后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連雲魁也來了。
遠遠看著兩人過來,太后臉上的慈愛怎麽都掩飾不住。
舞如是走進來也沒想著給兩人行禮,直接蹭了過去,軟聲叫道:“奶奶。”側頭對著雲魁道:“舅舅。”
太后將舞如是抱在懷裡,稀罕道:“看來如兒昨夜過得不錯。”
“奶奶。”舞如是有些不好意思,惹得太后一陣大笑。
門口,柳雲止也走了進來。看著賴在太后懷裡的人,無奈的笑了笑,對著太后和雲魁溫和的叫道:“奶奶,舅舅。”
太后欣慰的點頭:“你們早膳用了嗎?”
柳雲止嘴角帶著如沐春風的笑,聲音不急不緩,姿態從容卓越:“已經用過了,勞煩奶奶操心了。”
雲魁與柳雲止離開這裡去了書房,舞如是與太后敘話。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後,太后臉上的神色嚴肅了起來:“要走了嗎?”
舞如是抬頭看著這位老人,即使她是凡塵中人,可一輩子在腥風血雨的深宮中沉浮,並不會那麽無知。
“這裡終究不是久留之地,太后想必也能察覺到,我們不是……”
舞如是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太后打斷,太后聲音帶著長輩獨有的溫柔慈愛,卻躲避過那個話題不提,說:“不管你們去哪裡,要記得奶奶心中一直記掛這你們,所以你們一定要好好活著。”
我不問你們怎麽會偶然出現在慶陽一家喪命之處,也不問你們是什麽人來自哪裡,就讓我騙騙自己,我的如兒還活的好好地。
直到我死,我的如兒也跟著她的夫君活在這個世界的某處,那就夠了。
舞如是深深地看了眼太后,隨即揚眉一笑,說:“奶奶放心,我會的。”
禦書房,雲魁與柳雲止也正說著:“你要與如兒去哪裡?”
柳雲止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哀愁,說:“去落仙山,如兒說要為公主和雲王守孝。”
雲魁歎了口氣,眼底帶著毫不掩飾的欣慰:“去吧,若是有什麽需要直接派人來信。”
“恩。”
解決完這些瑣碎的事情,柳雲止和舞如是站在皇宮外,看著威嚴聳立的宮殿,心頭那一絲陰影也如沙塵般拂去。
因果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