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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暗被困在魔氣中央，看著面前還不到自己膝蓋高的孩子，神色陰鬱難看。

　他曾經想過自己未來會敗在何人手中，會有什麽淒涼下場，會有多慘淡……但突然間栽在一個小孩兒手裡，還是讓柳暗回不過神來。

　是他太過驕傲自大小看了天下人嗎?

　柳暗勉強的咧了咧嘴，看向一臉擔憂焦急的柳雲止，聲音嘶啞的說:“父親，對不起。”害的你擔心了，是兒子不孝。

　“對不起……”是兒子大意了，有了一點小成績就驕傲自滿了。

　“對不起……”愧對父親的教導，落入敵人受人手中，讓您也受製於人。

　一聲聲對不起，聽得柳雲止心疼不已，心下滿是焦慮。

　小暗初出茅廬便碰到了魔天神，這可是能與渡劫期強者匹敵的凶獸，小暗如何能是對手。

　這一次對上，小暗不敵是理所應當的。可終究是打擊到了小暗，若小暗就此一蹶不振，道心有損……

　柳雲止眸色深不見底，側頭看向墨天，沉聲道:“魔天神，你究竟想要如何?”

　墨天咯咯一笑，奶聲奶氣的說道:“我之前就說了哦，讓舞如是把我的本源力量還來我才會放人。”

　“你得到了本源之後呢?”柳雲止一針見血的問道。

　他想知道，有了本源力量的魔天神會變成什麽樣，失去了那股力量的如兒會變成什麽樣。

　墨天漆黑的沒有一絲光線的瞳孔盯著柳雲止，厚重的雙重聲音響起，帶著殘忍的戲謔:“怎麽?你想知道後果然後再做決定?”

　柳雲止沒有一絲逃避，他認真的點頭，說:“是。”

　墨天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殘酷，他也沒有半分隱瞞，直接說道:“得到本源後，本神便不畏懼你們那薄弱的界膜，本神的子民在本神的庇護下也不會畏懼。而那個失去本神力量的人類倒沒有多大影響，本來那股力量就不屬於她。”

　柳雲止心下一沉，如此聽來，本源力量絕對不能還給魔天神，否則天元危矣。

　心下有了決斷，柳雲止抬頭對上柳暗略帶驚慌的小臉，那雙冰冷無情像極了如兒的眸子微微一怔後便平靜了下來，似乎看出了他的選擇，但那裡面沒有怨恨，沒有痛苦，沒有責怪。

　“小暗，怕嗎?”柳雲止柔聲問道。

　柳暗臉上沒有半分表情，但偏偏比任何時候都認真:“不怕。”

　不管是生是死，從來到這個世界上他便一直在失去，他除了爹娘已經一無所有了。

　如今連爹娘也要失去嗎?

　柳暗垂眸，掩去了眼裡的悲傷。待那一絲完全悲傷褪去，柳暗周身的氣息猛地一變，更加的通透圓潤。

　——築基後期修為。

　“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突破，人類的幼崽天賦可嘉。”墨天開口讚賞道。

　他話音落下，圍繞在柳暗周圍的魔氣像是有了意識一般，猛地鑽進柳暗的身體內。

　“啊！”柳暗慘叫一聲，那雙清冷的眸子也變得黑暗了起來。

　“小暗。”柳雲止焦急的喊道。

　他想要衝上前去，可這時才發現自己動也動不了。

　柳雲止猛地轉頭看向墨天，眼裡滿是恨意:“是你動的手腳！”

　墨天咯咯一笑，隨意的靠在身後的大樹上，說:“是我，有能耐你逃出來，順道救了那個幼崽啊。”

　柳雲止狠狠地閉了閉眼，黑白分明的眼神蕩起層層波紋，像是幽魂踏過奈何時震動了橋下的忘川水一般。

　他開口，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連曾經的一絲恨意也蕩然無存:“別忘了，你現在的模樣也是人類的幼崽。”

　墨天臉一黑，有些惱羞成怒了。他猛地伸手朝著柳暗的方向一抓，遊蕩在柳暗身體外的魔氣眨眼間全部鑽入他的體內。

　聽著柳暗痛苦的叫聲，墨天愉悅的勾起嘴角，說:“他很快就會成為本神的子民……”

　話音未落，墨天臉色倏爾一變，側頭看去，只見柳暗周身燃燒起熊熊大火，將魔氣以一種看似緩慢實則迅猛的速度給吞噬了個乾淨。

　隨著魔氣的消失，火焰似乎吃到了什麽補品一般強大了不少。

　“三色焰……”柳雲止喃喃道。

　趁著這個機會，他掙脫魔天神的束縛，身形一閃便來到了柳暗身邊。

　穿過大火，他將意識模糊的柳暗抱在了懷裡。

　“小暗、小暗！”

　柳暗迷迷糊糊睜開眼，下意識叫道:“爹?”

　柳雲止微微一笑，欣慰又慶幸:“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抱著柳暗的手有些發抖，他害怕柳暗就這麽死去，像四年前那個沒有機會出生的孩子一樣。

　墨天瞪大了眼睛，眼裡滿是不可思議:“人類的幼崽，告訴本神，你身上如何會本神的本源氣息?”

　本源氣息?

　柳雲止眼神一閃，目光落在了周圍漂浮著的三色焰上。這些火焰看起來溫順而有無害，即使他伸手去碰觸，也粘人的像個小寵物，沒想到這些火焰中竟然有魔天神的本源力量。也就是說，是由死氣、血氣和煞氣共同組成的。

　一瞬間，柳雲止想起了四年前舞如是失蹤被關在祭壇空間，而後魔氣爆出，魔化人出現。

　再往深的想想，如兒是不是在四年前的那段時間就奪取了魔天神的本源力量，讓它失去了蘇醒的機會?

　細思恐極。

　柳雲止將所有的猜測壓在心底，擋在柳暗身前，目光警惕的看著他。

　墨天細細打量了一下兩人，嗤笑一聲，一隻巨大的凶獸猛地出現，將兩人緊握在爪子裡。

　隨即， 他抬頭看向遠方，稚嫩的童音與厚重的疊音相互交織:“舞如是，我知道你來了。”

　話音落下，一道飄忽的身影陡然出現在凶獸身前。

　舞如是一身玄色長袍，雪白的長發被一根玉簪隨意束縛著，周身清華的氣息流淌，淡雅中處處透著漫不經心。

　看著這隻凶獸，舞如是完全不去理會身後被氣的臉色發黑的小崽子，反而說道:“這是你的本體形象嗎?”

　墨天挺了挺胸膛，驕傲的表情難以言喻，他剛想說什麽，便聽見舞如是清淡的聲音道:“太醜了。”

　墨天臉色一變，即將吐出的話語又被噎了回去。

　他氣急敗壞的在原地跺跺腳，喊道:“舞如是，你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