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止松開舞如是，目光瞥見柳暗可憐巴巴的笑臉，忍俊不禁道:“小暗，一路上不是一直喊著要娘嗎?怎麽見到你娘了卻不說話了?”

　舞如是轉身朝著柳暗看去，幾年前的小小孩童已經長成一個小少年了。一張精致的小臉帶著小大人般的嚴肅，那雙純真的眸子也因為經歷太多的風雨比一般的小孩兒成熟了很多。

　“我已認小暗為子。”看著柳暗忐忑不安的神色，柳雲止柔聲對著舞如是說道。

　舞如是點頭，朝著柳暗招招手，語氣帶著特有的溫婉，道:“幾年不見，小暗見到娘居然認生了。”

　柳暗聽到舞如是默認這個稱呼，臉色一喜，笑得撲到舞如是身上喊道:“娘，娘，娘……”

　柳雲止臉一黑，連忙將人拉住，說:“你娘現在身子弱，別不輕不重的就往上撲。”

　柳暗朝著他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一張小臉硬是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娘，這幾年我可想你了。你給我的東西我全都好好收著呢。”

　說著，將他胸膛的金牌扯了出來。

　舞如是笑了笑，動作輕柔的在金牌上一抹，還有些大的金牌瞬間變成了彈珠大小掛在了柳暗胸膛，她說:“送給小暗的東西就是小暗的了。”

　柳暗得意的朝著柳雲止翹起嘴角，說:“恩，我就知道娘最好了。不像爹，眼睛好了都沒告訴我。”

　柳雲止無奈，他只是想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如兒，也想如兒第一個看到他雙眼已經痊愈了。

　他的目光落在柳暗的脖子上有些不是滋味了，如兒好像還沒給他送過東西呢，對了，生命之基不算，那朵月季花也不算。

　但是仔細想想，他好像也沒有送過如兒什麽東西……

　柳雲止默默捂臉，難怪他在娘子心中沒地位，原來沒有貼身東西刷存在感。

　舞如是顯然不知道柳雲止在想什麽，她臉上的笑意雖然不明顯，但周身的氣息卻輕松而愉悅，能見到柳雲止和柳暗，她還是開心的。

　楚天來的時候，柳雲止一人坐在悟道亭中品茶，舞如是在不遠處教導柳暗練劍。

　“柳兄。

”楚天在手心敲著折扇叫道。

　柳雲止看到來人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楚兄?”

　楚天笑意盎然的坐在了他對面，目光落在遠處的舞如是身上，說:“七年過去，物是人非啊。”

　柳雲止嘴角一勾，帶著暖融融的笑意，說:“恩，物是人非。但我會一直跟如兒在一起。”

　楚天眼裡帶著調侃道:“看來你跟小郡主相處的還不錯。”

　頓了頓，他歎了口氣道:“我們初來上界之時，聽到這幾年各種傳說，全都是你跟小郡主的，那時候我們真怕你們會出事。如今能見到你們兩人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柳雲止垂眸，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意味不明的說:“是啊，我們兩人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多余的楚天也沒問，不去問這幾年他們兩人過的如何，不去問舞如是的修為和柳雲止的眼睛，反而咧開嘴嘚瑟道:“柳兄啊，劍道宗慕長老已經收我為徒了，我現在已經是小郡主的師叔了，以後你見了我可也得叫我聲師叔啊。”

　柳雲止黑白分明的眼定定的看著楚天，臉上掛著迷之微笑:“這樣啊，那以後就請楚師叔多多指教了。”

　楚天對上這笑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感覺渾身都涼颼颼的。

　小動物般的直覺竄出，他乾巴巴一笑，說:“柳兄千萬別放在心上，我剛才只是開個玩笑，真的只是開個玩笑。”

　柳雲止輕哼一聲，沒有接話。

　楚天將折扇放在一邊，自己倒了杯茶，問:“以後有什麽打算?”

　柳雲止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搖頭道:“不是我有什麽打算，而是如兒。她心裡怎麽想的從未告訴過我。”

　“你沒問嗎?”楚天疑惑道。

　柳雲止笑了笑，神色認真的說:“本想問的，但見到如兒那一刻我卻又什麽都不想問了。她有什麽打算都無妨，我會一直在她身邊，好也罷壞也罷，那個結果我們一起承擔。”

　他站起身走到亭外，目光緊緊追隨著舞如是，說:“都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我認識如兒這幾年竟然已經全都嘗過了。”

　他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聲音柔和充滿了繾綣柔情:“所以，如兒是我的人生了，沒有她，我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麽樣。”

　楚天端著茶杯走到他跟前，說:“那你便要做好陪她承擔一切的準備。”

　柳雲止輕笑一聲，迎風而立，姿態雍容華貴:“我啊，早已經做好了。”

　就在這時，白軒的聲音傳了來:“人人都說舞師姐雙手沾滿血腥，所有人都嫌她狠毒，她擔盡了罵名。但這修真界歷來便是弱肉強食，諸多修士為了爭少的可憐得資源而頭破血流，他們哪個手上沒有人命。不過是將自己放在了道德製高點上，讓自己盡量顯得無辜，顯得迫不得已，顯得正義，可內在性質又有哪裡不同。”

　用現在網絡用語說，那就是——舞如是果然好清純好不做作，跟外面的妖嬈賤貨完全不一樣。

　柳雲止側身看去，忍不住笑了起來:“白師弟，許久未見了。”

　白軒臉上帶著笑意，走到柳雲止身邊將人好一番打量，最後落在了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上， 看著這雙充滿溫暖的眸子倒映出自己的影子，白軒放心了:“看來大師兄已經好了。”

　柳雲止上前兩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已經好了，這四年辛苦師弟了。”

　白軒眼睛一酸，他側身將自己發紅的眼眶掩飾了下去。

　是啊，這四年承受著誓言的壓力，他一個人全權負責與佛宗的鬥爭，處處算計時時小心，怎麽可能會輕松呢。

　如今想來，竟然只有在劍道宗丹峰被楚倩有事兒沒事兒嚇兩下最輕松了，什麽都不用想，什麽東西都不用做，只要跟進那個女人就好。

　柳雲止也沒有挑破，等到白軒的情緒平靜了下來，便介紹道:“師弟，這位是我在下界的朋友，楚天。現在是慕言長老的弟子了。”

　楚天會意上前，拱手道:“白道友，久仰了。”

　這可是發個誓就能驚動老天的人物，楚天完全是抱著朝聖的心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