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無爭之地。
君傲剛剛回來便出現在兩方的戰場上,迎面飛來的人讓君傲臉色大變。
這人明明是人類,身上卻有豹王的氣息,且漂浮不定,不由自主的朝外溢散。
妖王丹!
這些該死的人類竟然殺了妖王,奪了他們的內丹用來煉製丹藥。
君傲怒火衝天,眼底深處還有幾分濃鬱的能將人淹沒的痛苦,
他匆匆離開數年,妖族竟然損失到如此地步,那些忠心耿耿單純可愛的屬下就那麽沒有了。
君傲仰天長嘯一聲,化為一頭通體雪白,雙目通紅的狼王。
妖王君傲——嘯月天狼。
隨著它的長嘯,妖族大軍陡然一滯,不約而同的退出了戰場。
而人類這邊,所有吞噬妖丹的修士體內力量全然不受控制的竄出體外。
無數股力量以君傲為中心匯聚在一起,隱隱間可以見到裡面猙獰的妖獸淒厲的慘叫。
白狼傲然而立,口吐人言:“本王君傲,你等殺吾子民,難道還想著借助吾族力量來對抗吾等嗎?可笑。”
隨著它的召喚,或強或弱等等無數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湧來,所有吞噬了妖丹成長起來的力量全部消失,還讓修士本人爆體而亡。
虛空之上,顏九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再感受到體內想要破體而出力量時,他的臉色變得扭曲。
沒想到那些畜生死了都不安生,讓他忙活了這麽久,卻什麽都得不到,反而在身體內埋下了隱患,可惡。
無數股聲音在修士的耳邊響起,似是冤魂的嚎叫、又似是嘲笑的譏諷。
得妖王召喚,所有泯滅的妖族殘魂都在自己被奪取的妖力中蘇醒,它們痛恨著人類,憎惡著將它們害死的貪婪**,它們化為鬼刹修羅,唯一的目的便是將面前的所有修士拖入深淵。
黑紅的雲壓了下來,大風凜冽的刮起,塵土飛揚,恍如天狗食日,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漆黑。
黑暗中,似乎有野鬼哭豪的聲音,隱隱間夾雜著鬼魅咀嚼骨頭的響動,讓人毛骨悚然。
不過一刻鍾的功夫,待光明重新照亮世間,人族修士少了一大半,而地上卻滿是枯骨腐屍。
再抬頭看虛空,黑色的魔氣壓下,與妖族的黑紅煞氣各安兩頭,分庭抗爭,且對人類的敵意十分明顯。
後方指揮處,戚楓神色凝重的望著天空,問:“斐然,你能看出這是怎麽回事嗎?”
季斐然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他咬牙切齒道:“那些偷偷獵殺妖族奪取內丹的人惹怒妖族,如今妖王歸來,他們自食其果,但……”
他抬頭看著天空,語氣滿是煩憂:“天魔如今在趁火打劫!看樣子,今天人族會有極其艱難的一戰啊,這一關過了,人族元氣大傷,非百年難以恢復,而妖族和天魔也會暫時退兵,給人族得以休養生息的機會。可這一關不過,人族只能龜縮進九州之地,依舊元氣大傷,還要面臨著被妖族與天魔威逼的結果。”
崔鑫撓撓頭,語氣有些小心翼翼:“你們說,大師姐會出現嗎?”
話音剛落,好幾雙眼睛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像是要將他燒成一個窟窿。
“怎、怎麽了?”崔鑫縮縮脖子,結結巴巴的問。
薛淨搖搖頭,神色有些諷刺:“沒什麽,只是像你這麽想的人不少,他們都指望著大師姐忽然出現,救他們出了這絕望困苦之地。”
楚天晃晃折扇,淡淡道:“舞如是將他們都慣壞了。”
郭峰哈哈一笑,覺得這樣逗趣的話也只有楚天這吊兒郎當的公子哥能說出口了:“人類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力是驚人的,
生死關頭,他們腦子裡什麽都沒有,只有的對生的希望,而大師姐便是他們的希望。”所以當舞如是出現救了他們時,在那些人心中,短時間肯定是感激的。
可時間一長,這種感激就會消失,從而變成理所應當。
因為感激和愧疚這種感情會隨著時間淡化,而當這種感情慢慢被磨掉,人們提起來的時候只有淡淡的不自然和莫名的羞恥感。
為了否定掉這種感情,他們會找尋各種理由各種借口,讓他們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必須被人所救的理所當然。
舞如是坐在東宮,眼裡一閃而過的金芒直逼人心底,她摸摸小孩兒的腦袋,淡淡的說道:“沒有一種給予是理所當然的,人還應該學會感激,這樣不會讓你變得面目可憎,也不會讓你迷失了自己。”
舞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看著舞如是深不見底的鳳眸,扭捏了一下,略帶害羞的叫道:“娘……”
舞如是眉梢上挑,輕輕應了一聲,說:“不用拘束,暗兒是你大哥,你跟我姓舞,叫我一聲娘不出格,我多了一個兒子也不錯。”
舞涅有些羞澀,也許是重回孩童時期,他並沒有成年時的老成持重,他伸手拉了拉舞如是的衣袖,軟軟揉揉道:“娘,我想去看大哥。”
舞如是一甩袖將他抱起來,見他不好意思的將腦袋埋進自己懷裡,抿嘴一笑,道:“你哥哥小時候乖巧懂事,我那時候忙著療傷卻很少抱過他,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總是有些遺憾的。”
舞涅沒有出聲,只是感受到抱著自己的那雙手裡溫暖的溫度和抱著自己的人周身那如母親般平和親近的氣息,逐漸放松了所有心神。
一路上,東宮眾人見到太子十分罕見的抱著皇太孫,頓時在心中大歎:太子還是最疼愛皇太孫的。
來到柳園,舞如是揮退了下人,將舞涅放下後,說:“去吧,你大哥在裡面。”
舞涅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看著躺在床上睡了數年的人,舞涅眼裡帶著笑意,跳上了床,躺在了柳暗身邊。
昏睡中的青年周身蕩漾著一層似劍鋒般的冷漠和地獄般的危險,完全沒有醒來時的溫潤如玉,溫和無害。
舞涅將自己眷戀的塞進柳暗的懷裡,說:“大哥,當年你將我撿回去後,便比我的性命還重要了,不,你比這世上任何人都重要。即使後來我知道你並沒有表面那麽溫柔,可我卻怎麽都忘不了你給我一個家時,垂眸一笑的溫柔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