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逐漸暗淡下來的靈石,繆芢的心也一點點的下沉。 她很累了。
靈力的枯竭,骨碎的鈍痛,無一不在一點一點的消磨著她的意志。
靈石裂、陣法破,看著逐漸向她聚攏過來的身影,繆芢緩緩閉上眼。
早知道,她就該強行和魔王大人拜堂成親,這樣才不枉來這世上走一回。
――――
涅天傾慢慢收回放在‘繆芢’脖子上的手,眼中的暴虐漸漸褪去。
“她,才不敢殺人。”
說完,不再看倒在地上的‘繆芢’一眼,徑直向前走去。
身後,‘繆芢’的臉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平淡無奇的面龐。
待涅天傾遠去,屍體旁邊突然出現了一抹青色的衣衫。
“我當然知道你沒那麽容易死。但你瞧瞧,我發現了什麽?呵呵,堂堂魔界之王,竟然也動了凡心!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說完一揮衣袖,地上的屍體化作一縷青煙,隨風而逝。
――――
涅天傾幫繆芢掩好被角,又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起身走到屋外,關好門。
“小師妹她,怎麽樣了?”
看著一臉擔憂的藍燭和碧落,魔王緩緩搖頭。
“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只是一直不肯睜眼。”
“我去看看她。”
目送碧落一邊抹眼淚一邊向外走,藍燭不禁沉默,想到那天見到的場景,又是一陣後怕。
……
那天晚上,他見到師父後便急忙迎了上去,緊接著碧落也跟了上來,隨即眼前便起了大霧。
一回頭,已經不見了小師妹的蹤跡。
師徒三人急忙尋找,卻始終無果。
途中遇見了其他峰的弟子,得知引走他們的皆是被魔氣入侵了的散修,頓時震驚。
師父說,這裡應該是有一個迷陣,若迷陣不破,則繆芢出不來,他們進不去。
師父擔心繆芢出事,急忙通知仙雲宗其他峰峰主前來,一同破除迷陣。
然而……
等白霧散去,眾人皆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只見數十名散修圍著一名青衣女子不停地撕咬著。
那女子奄奄一息,面目全非。
血,流了一地。
藍燭見師父突然紅了雙眼,抬起雙手,招招帶著凌厲的殺意。而碧落也隨即衝上前去,眼裡是滔天的怒氣,他頓時一驚。那人,該不會……
視線掃到青衣女子系在腰間的儲物袋,藍燭突然覺得眼前黑了一下。
師徒三人皆失去了理智,若不是其他峰主攔著,那些散修早已沒了性命。
藍燭看著躺在地上的小師妹,想要將她扶起,卻不知如何下手。
而玖檀子則不停地將丹藥往小師妹嘴裡塞。
他從沒見過師父那個樣子,雙目赤紅,滿目哀傷,雙手不停地顫抖。
正在三人手足無措的時候。
‘莫師弟’出現了。
藍燭本以為他會哭,但他沒有。他沒有流淚,也沒有發怒,只是用力地推開師父,然後輕輕的將繆芢攬在懷裡,步履堅定地向仙雲宗走去。
……
從回憶裡出來,藍燭看著‘莫師弟’的樣子再次歎了一口氣。
涅天傾當然痛,繆芢受了多少苦他再清楚不過,就是因為能感覺到她的痛苦,他才更加自責。
他怎麽能獨自丟下她!怎麽能認不出她!怎麽能恢復了修為卻還要別人救她!
“師父他,
怎麽會去?” “師父說他放心不下小師妹,所以親自來看看。”
剛說完就見‘莫師弟’突然起身,急忙拽住他,“怎麽了?”
“她醒了。”
藍燭沒有問他是如何知道的,只是緩緩松開手,“莫師弟,你幫我向小師妹問好,我就不去看她了。”
看著‘莫師弟’點頭離去,藍燭又重新坐回桌邊。
不止‘莫師弟’,他,碧落,師父,甚至是所有前去的仙雲宗弟子們,沒有一個人不覺得自責。
繆芢是他們放在手心裡寵的小師妹,卻以那副模樣出現在他們面前,說不自責是不可能的。
而師父自從從慕仙城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煉丹房一步,沒日沒夜的為小師妹煉丹。
到現在也沒說過一句話,就連對他們的責罵也沒有一句。
――――
繆芢藏在被子裡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感受著完好的皮膚,微微一頓。
即使已經恢復,可血肉被生生剝離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每一口下來,她便清醒一分,然而,她連結束自己生命的力氣都沒有。
她並不想責怪魔王大人,即使他說過,會保護自己,可她,不是他的責任。
她隻怪自己的仁慈,如果不是她心慈手軟,就不用遭受這等罪過,就不用犧牲這麽多無辜的生命。
她慢慢睜開眼,看向床邊不停抹眼淚的碧落。
碧落見她睜眼,眼淚頓時掉的更凶了。
“繆芢你,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拿吃的。”
繆芢急忙拉住碧落的手,淡淡的一笑,“姐,我不餓,師父給我塞了那麽多丹藥,早就飽了,哪還吃得下飯啊!”
碧落破涕而笑,“也是,師父可是把他壓箱底兒的寶貝都喂給你了!你不撐才怪了!”
聽完,繆芢頓時一臉苦相,“壓箱底的?那得多少年啊!”
二人說笑了一陣,見魔王大人進門,碧落便起身告辭了。
涅天傾坐到床邊,然後,便是一陣沉默,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道歉?似乎晚了點。
關心?似乎蒼白了些。
最後,還是由繆芢率先打破沉默。
她坐起身,將頭倚到魔王大人肩上,緩緩開口,“夏青呢?”
“死了。”
她一驚,急忙抬起頭,“死了?”
涅天傾見她這副模樣,眉頭一皺繼續說:“嗯,我們在慕仙城城門之外發現了她的屍體,死法和蕭白一樣,被人穿胸而過,元神俱滅。”
夏青死了?而且死法和小白一樣?
是了,她怎麽忘了,當初在彼岸崖底,那個空靈宗的呂艾不也是同樣的死法麽!
這麽說,小白他不是夏青殺的!
那麽,釋放魔氣的應該也是另有其人。
那人究竟是誰?他為什麽這樣做?
突然間,繆芢覺得,自己對夏青的怨恨也許根本就是搞錯了方向,也許夏青僅僅只是那人小小的一枚棋子而已。
或許,就連她自己,也是。
繆芢恐慌極了,她仿佛被這雙黑暗中的手扼住了喉嚨,漸漸無法呼吸。
但她不得不堅持下去,如果不抓到那人,不知還會有多少無辜的生命逝去。
想到這兒,她突然抓緊魔王大人的胳膊,在魔王驚訝的目光中緩緩說道:
“你說,那人,會不會是凌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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