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前世生活的快節奏,又或者是大家比較現實,身邊的容易分散感情的事情比較多,再或者,大家都比較習慣自我保護性的收斂自己的情感。
像程咬金和秦瓊口裡的兄弟情誼,上學的時候喜歡泡圖書館,畢業後由於生活的不穩定,房遺愛並沒有體驗過。
或者說,在那樣逐漸趨於完善的法治社會,根本就沒有像大唐這樣的環境,可以有機會能酣暢淋漓的體驗到。
一如,當初陸義為了他,想也不想的就替他擋了致命的一劍。
有如,當初他因為陸義的傷情,惱怒之下,借了柴紹的勢,狠狠的找了李泰的茬,弄得李泰回京又被李世民收拾了一番。
這樣的例子,很多。哪怕是平淡一點的,也足以讓房遺愛感動至深,可以深刻的體會到身邊可以交命的兄弟,給與的淡淡關懷。
正因為有了自身切實的體會,房遺愛四人默契的交換了眼神,笑眯眯的看著面前兩個說的興致昂揚的長者,即便聽了程咬金和秦瓊的上句話,四人都能一字不差的猜出兩人的下句話怎麽說,就是因為感念於兩人之間,還有話語中的那份情,房遺愛四人很是安靜的坐在一旁聽著,半分想要打斷的意思都沒有。
也許,再過個二十年,自己等人,也可以像秦瓊和程咬金一樣,可以驕傲的回憶,回憶當初。自己也有這麽一幫子可以交托性命的兄弟。有這麽一份至死都不會遺忘的濃濃的兄弟情在。
一直到秦夫人將晚飯準備好,叫秦瓊等人上桌吃飯,秦瓊和程咬金這才驚覺,兩人回憶當初回憶的起興,竟然把四個前來問事兒的小子給丟在一旁老半天。
秦瓊很有風度的對大家笑笑,讓房遺愛幾人陪著他們一起用膳。
而程咬金這貨,捋著胡子,衝房遺愛幾個很有范的點點頭,最後點評道,“還不錯。能耐的住性子,上戰場不至於焦躁失去判斷力。”說完,施施然的跟在秦瓊後頭走了,又把腦袋湊到秦瓊跟前。嘀咕起過往來了。
對於程咬金的話,房遺愛四個互相交換了下眼神,然後,很是默契的齊齊搖頭,歎了口氣,跟著,哄然一笑,在秦懷玉的帶領下,也趕去了擺宴的花廳。
至於陸義的事情,有感於自己當年亂世之中殺出的兄弟情誼。秦瓊自然是多有成全之意。
秦瓊應承了房遺愛等人,說是他先去探探李世民的口風,若是李世民沒有明確否定的話,讓房遺愛和薛仁貴兩個再去找李承乾說項,這樣的話,成功的可能性會大些,也不至於讓李世民多心什麽。
房遺愛幾個自然是沒有什麽意見,當下點頭應是,等著秦瓊探過之後的消息。
第二天便聽秦懷玉說,陸義跟著他們一起去高句麗的事情有戲。讓房遺愛和薛仁貴去找找李承乾,趕緊趁熱打鐵,看看能不能成行。
許是因為陸義比之柴哲威所學更多,算的上是柴紹行軍本領的第一傳人。又或者是,如房遺愛當年所願。吐蕃這些年一直內亂,不時的有吐蕃兵想要從下高原入唐搶掠。陸義領兵擋掠很是到位。
所以,作為後起的將領人才,陸義,也算是能夠在李世民那裡掛上號的。
再加上,西南送來給陸義請功的奏報才批複沒多久,秦瓊一提起陸義,李世民自然是有印象的。
等到房遺愛和薛仁貴求了李承乾,到李世民面前說項的時候,已經又把陸義的生平履歷重溫一遍的李世民,隻回了李承乾兩個字,“再議”,便將李承乾給打發了。
終是沒有說,到底要不要將陸義給叫回來,讓大家一起上戰場。
秦瓊聽說之後,朝房遺愛幾人搖了搖頭,說道,“怕是皇上不讚同,吐蕃騷亂至今未平,不時有流寇躥下來,陸義承柴將軍所授,對吐蕃人了若指掌,有他在,懷默在西南能省下不少的心力,可以專心看住吐谷渾。”
“雖說,將他借調出來,不會有什麽大的影響,讓他去高句麗,終究有些大材小用。”秦瓊說道。
本來四人也是一時興起,想著大家和陸義五個人都是軍中任職,他們四個在薛延陀的時候,還曾有過一同作戰的機會,唯獨沒有和陸義一起打過仗。
只是單純向往五人一同叱吒疆場的感覺,並沒有別的意思在,後來在秦瓊應承之後,各人回去想了想,也覺得此事的可行性不大。
若是,秦瓊提起陸義的時候,李世民直接給反駁了,房遺愛等人也許不會失望太大。
偏偏,在幾人麻煩了李承乾之後,李世民也沒有正面給與否定,隻扔給“再議”兩個字,讓大家自行體會,這樣一來,房遺愛等人心中的失落反而更濃重了一些。
好在這事兒並沒有知會給陸義,四人也只是情緒低落一下,倒也很快就過去了。
這一日,錦麟從李績府裡學習回來的時候,是李績親自登門將錦麟送回來的。
房遺愛可不認為戰前需要諸多時間準備相關事宜的李績,會閑著沒事兒,發揮一下師傅如父的愛心,特特的將錦麟送回來,再來一次關切的家訪。
“不知李將軍有何賜教?”房遺愛看了眼立在李績身邊,瘦了些,也更加結實的錦麟,開口問向李績。
聽到房遺愛說話,錦麟忐忑的瞄了眼房遺愛,又迅速半垂下腦袋,不敢與房遺愛對視。
“莫不是這孩子惹了什麽禍?”房遺愛眉頭皺了一下,問道。
心道,以前犯錯,錦麒錦麟不都是乖乖的認錯嗎?怎麽這次,錦麟學會拉人來講情了?自己以前乃至現在,貌似,對待孩子的教育,都以說理為主,並沒有乾過什麽不良的過分體罰吧?
還是說,這孩子皮實的,惹了什麽天大的禍事?
也不對啊,李績臉上的表情,雖然有些歉然,卻不像是這孩子惹出天大禍事的樣子啊?
就在房遺愛疑惑的時候,李績笑了笑,清了下嗓子,說道,“房駙馬多慮了,小徒並未惹禍。老夫只是想要借著此次大戰,想要帶著錦麟一起去見識一下戰場,讓他感受一下大戰的氛圍,幫他定性而已。特來,問問房駙馬的意思。”
“什麽?!”一聽李績出口的話,房遺愛驚呼一聲,瞪大眼睛,直接蹦了起來,“那個,等會兒,李將軍,您老剛才,剛才說什麽?能麻煩您老再說一遍嗎?晚輩剛才一時間,有些,沒聽清楚。”
認真的看了眼垂著頭,根本看不見表情的錦麟,房遺愛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看向李績,認真的求證道,只希望自己剛才真的是聽錯了。
“房駙馬沒聽錯,此次東征,老夫想帶著小徒一起去,即是為了開開眼界,也是為了他將來上戰場,打下一個基礎。”李績面不改色,同樣認真無比的說道。
“什麽?!”又一聲不敢置信的尖叫響起。
淑兒兩眼帶著怒火,挺著肚子從門外拐了進來,目光不善的看著李績,老母雞一般,飛速的將錦麟拉離李績的身旁,嚴實實的擋在自己身後,半點兒衣角也不讓李績看到,好似看到之後,李績就會將好好的錦麟給拐跑。
房遺愛也有些發蒙,心道,讓錦麟實齡十歲就要上戰場,尼瑪,你還不如直接告訴我,錦麟惹了滔天的大禍來的好接受。
戰場,那是什麽地方?!啊?這會兒的戰場,那可就是純粹的絞肉機啊!不然,又怎會出現“古來征戰幾人回”的詩句!
雖說房遺愛早就明了,這條路是錦麟自己選得,戰場是他早晚都要面對的。
可是,尼瑪,早晚啊早晚,再早,房遺愛也沒想過會這麽早啊!
按照房遺愛的打算,最起碼也得等兒子,在京城內打出無人可以撼動的名頭之後,再說跟著出征的事情也不遲啊!
這事兒來的太過突然,房遺愛真心有些接受不了。
不過看到淑兒從門口飛奔進來, 老母雞般護住錦麟的樣子,嚇得房遺愛的心,又往嗓子眼竄了兩下。
房遺愛還沒來得及抹掉額上連番受到驚嚇的冷汗,淑兒那邊已經虎著臉,多朝她行禮的李績開火了。
“李將軍,遺愛敬重您的本事,佩服您的為人,這才巴巴的想著將錦麟送進您的門下。”淑兒說道。
“都說李將軍愛兵如子,自然也會愛護徒弟,所以,本宮這才忍著心中的不舍,將寶貝兒子送進將軍門下。”
“可將軍怎麽做的!有你這麽當師傅的嗎?!啊!錦麟才多大點兒的孩子,你就讓他商戰場!你按的什麽心啊?那樣血腥滿天飛的地兒,光是煞氣都能把人給衝病的地方,你讓錦麟這不滿十歲的幼童去,把我兒子嚇出個好歹,你能給本宮賠得起?”
“嚇壞了,就算你能賠得起,也賠不出原樣的來!”淑兒氣惱的說道,“今兒個本宮的話就撂在這兒,誰也別想讓我兒子這麽早上戰場!哼!錦麟,跟娘走!”威脅的看了房遺愛一眼,淑兒轉身拉著錦麟就朝客廳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