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房遺愛茫然不解的樣子,李世民想要一巴掌拍死他的心都有了,丫的,大家來議事,這小子竟然公然走神!要不是考慮到先前這小子救駕有功,而且身上帶傷的話,李世民真的很向下去給他一腳,順便問問他的腦袋是怎麽長得! 身為帝王,李世民還是要維持自己的威儀與風度的,不能跟這麽一個小破孩一般見識,不然太掉價了。只是一想到英明神武的自己,一碰到這丫的,就有種狗拿刺蝟無從下口的無奈感覺,李世民就滿心的不爽。
不過望了眼下邊跪著的房玄齡,不爽的李世民頓感全身舒泰,心下慶幸,還好這丫的不是自己兒子,不然還不得天天被他氣的有火無出發啊!
調整好心態的李世民,沒理會跪著的滿心不解的眾人,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朕問你,對於安陽剛才所說的事情有何看法,隻管說就是,朕恕你無罪。”
房遺愛不解的撓了撓頭,奇怪的忘了眼李世民,又疑惑的看了看跪著的眾人,心想,放著這麽多的臣子你不問,問我幹嘛?
“嗯?”李世民不滿的瞪了眼態度不是很端正的房遺愛一眼,不悅的發出一個長長的鼻音。
房遺愛立馬乖乖的回答道,“小子覺得吧,這個事情吧,很有可能吧,嗯,大概吧,應該是吧,……”
“說重點!”李世民有些受不了房遺愛的囉嗦拖延,沉聲喝道。
跪著的眾人皆是無語,不過被房遺愛這麽一鬧,整個大殿裡的氣氛倒是好了不少,最起碼從皇上現在的樣子來看,太子殿下應當沒事。
而此時遠在淑兒的宮殿裡寬慰自己母后和眾位弟弟妹妹的李承乾,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眾人心思百轉的給思量了一圈了。
“是,這件情應當和太子殿下沒有多少關系,畢竟太子身為儲君,身邊肯定少不了有心人的眼線,一旦有人啟用棋子,來個栽贓嫁禍的話,太子殿下也是防不勝防的。”房遺愛一臉正色,快速的說道。
這話說的眾人很是讚同,孔穎達更是忍不住點頭說道,“皇上,房遺愛所說不錯,太子殿下為一國儲君,身系我大唐的未來,難保不會被有心人給惦記上,還請皇上明察。”
“聽說,”沒理會孔穎達的話語,李世民看不出表情的望著房遺愛,用聽不出波動的聲音說道,“你最近和太子相處的還不錯?”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探究的望向了房玄齡和房遺愛父子。
房玄齡頓時心下一咯噔,臉色變了一變。
杜如晦看了一眼旁邊臉色一變隨即恢復正常的老友房玄齡,有些責怪的瞪了跪著的房遺愛一眼,心下歎息一聲,不由的想到了一直和李承乾玩的不錯的杜荷,還有最近調任門下省給事兼任東宮行走的二弟杜楚客,心下明白皇上是想把杜家綁在太子的船上,對於自己先前病拒太子太傅,現下好了也一直避著此事的態度一直有些不滿,這是變著法的想讓自己支持太子,提前站隊。
就在眾人心思百轉的同時,房遺愛的一句話,打碎了眾人的思索。
“難道我最近和誰相處的不好嗎?”房遺愛滿臉不解的疑惑問道,那憨厚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一絲的作假。
生在新時代,長在紅旗下,漫看宮鬥片,慣看鬥智戲的房遺愛,又如何不知道李世民這句話中隱藏著的危險,一旦答得不好,就會惹來帝王的記恨,雖然老爹是功臣,貌似自己現在應該也是功臣,奈何帝王一旦記恨的話,功也會變成過。
無奈的房遺愛只能是先裝傻,畢竟自己現在還是孩子,聽不懂有深意的話,也是正常現象。心下無比的慶幸自己還是孩子之軀,感覺還是當孩子好啊,可以光明正大的裝傻。
聽了房遺愛的反問,李世民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一下,目光探究的看著房遺愛,想要看明白這小子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
“呃,錯了,貌似除了魏王殿下以外,還有蕭炫那小子,貌似還有尚書省盧員外郎家的公子,還有刑部的王郎中家的兩位少爺,還有……”房遺愛掰著手指頭一個個數著跟自己有點點過節的人,滿眼的思索,滿臉的認真。
杜如晦等人均是有些錯愕,又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很是認真的回想著跟他處的不愉快的人員名單。杜如晦不由的想起了剛才飲宴的時候坐在自己身後的程咬金吐出來的一個詞,極品,確實是極品啊,這個房遺愛,唉,還真是極品的沒法說。
李世民顯然也沒想到房遺愛會如此的答話,滿頭黑線的看著掰手指頭數人的房遺愛,嘴角抽抽的暗自鬱悶,後悔自己怎麽會問這貨這種問題,當下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道,“夠了!”
“我還沒查完那,皇上。”已經查了七八個人的房遺愛,抬著憨厚的臉,一臉純真的望著書案後面坐著的李世民,很是實在的說道。
“你!”李世民為之氣結。
就在這時,門外守著的小黃門,隔著大門說道,“啟稟皇上,胡供奉求見。”
“快宣!”瞪了房遺愛一眼,李世民急急的說道。“行了,你們也都起來吧。”
房遺愛暗自松了口氣,心道,這一關總算過了。跟著眾人一起謝過皇上的恩典,站起身來,順手扶了一把為自己捏了一把汗的房玄齡,遞給房玄齡一個歉然的笑容。
眾人剛剛站穩身形,胡老就像一陣風刮過一樣,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立在了眾人身前,衝李世民一拱手說道,“回皇上,那人身法精妙,而且甚是熟悉京城的地形,在下隻跟他交了兩次手,就被他逃脫了,請皇上恕罪。”說著,一撩衣袍,單膝跪地。
“可看到了對方的長相?”李世民皺眉沉聲問道。
“蒙面的汗巾並未能夠摘下,不過,”胡老頓了一下,想了想才繼續說道,“倒是他的那雙眼睛讓人印象深刻,陰鶩而又帶著寒芒,好似天生隱在暗處,隨時出來擇人而噬的樣子。”
“胡老曾經見過?”李世民不抱希望的問道。
搖了搖頭,胡老認真的說道,“沒見過,若是見過的話,那樣的雙眼在下一定會記得。”
“遺愛,你怎麽了?”正因為胡老的話而沉思的房玄齡,突然感到房遺愛的身子顫抖著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忍不住擔心的出聲問道,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在此時寂靜無聲的大殿裡還是讓眾人聽了個明白,不由齊齊的望向了房氏父子。
“我想起來了!那雙眼睛!就是那雙眼睛!是他!一定是他!”聽了胡老的話,房遺愛皺眉想著,目光無意的望到了胡老左後方皺眉思索的長孫無忌,同時想到了前幾天自己讓長孫渙查的那個人,今晚見到的那雙眼睛和那張臉瞬間完美的貼到了一起,頓時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下意思的靠上了房玄齡尋求安慰,嘴裡不停的呢喃著。
“你見過那雙眼睛!快說!是誰!”李世民望著房遺愛急急的問道。
房遺愛真的不想發抖,可是他不明白那人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麽,以至於前任都死了,一想起那人,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顫抖害怕!感受到房玄齡強有力的臂膀攬住了自己的肩膀,房遺愛感激的看了房玄齡,深吸了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噩夢!那人是我、渙渙還有小荷三人的噩夢!當年的事情我記不真切了,可是噩夢裡一直有那雙眼睛!”
“而且,前幾天,也就是我醉酒被皇上招進宮那天,我曾經在醉冉樓見過那人!那人又回到京城了!”房遺愛聲音發顫的把話說完了。
“那人?”李世民皺眉低喃了一句。
“你是說息王余孽!”杜如晦凝聲說道。
“那前幾天渙兒著人暗中查詢的人裡可有此人?!”長孫無忌面色發寒,語聲冰冷的問道。
房遺愛有些害怕的看了眼長孫無忌,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一個四十多歲,猛地一看倒是有些慈眉善目,可是仔細看的話,他眼底的寒光和陰鶩還是沒能隱藏住。”
“你為什麽不跟為父說?”房玄齡沉著臉,皺眉說道,心下有種不被兒子信任的失落。
看了看目內傳出同樣信息的長孫無忌和杜如晦,房遺愛落寞的笑了一下,說道,“先不說當年我們多大的年紀,記不記得此事。就算是我們三個突兀的告訴你們,當年的害我們的那個人又活著回到京城了,你們會信嗎?”
眾人沉默了,是啊,會信嗎?就算是大人,對於太過殘酷的往事都會選擇性的遺忘,更何況是三個不大的孩子!更何況是在過了若乾年之後的現在,毫無預兆的突兀說我見到先前害我的人了,大人的第一反應肯定是這孩子說胡話或者在騙人,不然就是隨意的應付兩下,然後拋逐腦後!
“剛才從頡利可汗身邊出來扶我的那個突厥隨從,可能就是那人!”房遺愛繼續說道。
“息王余孽的話,”長孫無忌呢喃著,滿臉的思索,“渙兒你們打聽了半月之久,未必不會打草驚蛇,如此的話……”
“不好!渙兒(荷兒)!”
想到某種可能的長孫無忌和杜如晦相視一眼,異口同聲的驚叫道。
長孫無忌和杜如晦想到了,房玄齡自然也想到了,雖然房遺愛被留在了宮中,可是自家夫人還有四個孩子已經上了回家的馬車!
顯然李世民也想到了這種可能,不待三位大臣說話,立刻凝聲吩咐下邊站在的趙毅,說道,“趙毅,著你帶著禁衛一營二營的人分成三路前去長孫府、房府和杜府!要快!”
“是皇上!”趙毅沉聲應是,然後如風一樣眨眼間就出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