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一章可惜麽?
房全心中的忐忑,還有不安的想法,房遺愛也能夠猜到大概。彩@虹*文¥學%網m(_彩&虹&文&學)
心下歎口氣,對著曾經在房玄齡眼中算是最為穩重看好的小廝,房遺愛無力幫扶,或者說,不想去幫扶。
人生的路走錯了,並不是人人都有能夠挽回的機會。
對於房全接下來所要面對的是什麽,只能等著房玄齡,甚至李世民來決斷了。
房玄齡鐵定是不會讓嫡長子喪命,而房遺直參與楊譽和楊成怡販賣國家儲糧的事情,李世民那裡,或者說是知道這件事的大臣那裡,房玄齡總是需要給個交代的。
接下來所要面對的是什麽,何止是房全心裡沒底,就連他的主子房遺直也同樣沒底。
本以為憑著楊家的顯赫,楊譽又在汾慈兩州經營了多年,楊成怡和楊譽又是同族,而且糧食也是賣給軍中,應該不會什麽岔子。
是以,在楊譽父子示意勸說,和楊晨書信勸說和保證下,羨慕房遺愛銀子多的房遺直,這才抱著不想輸給房遺愛的心思,心下忐忐忑忑的一點點兒的將銀子投進了倒賣國家儲糧的事情上。
更是哄的蕭婷婷將房遺愛預備給他們夫妻救急的一萬兩銀子,也拿了出來,投了進去。
銀子多了,生活好了,他房遺直也開始意氣風發,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信心,舉止也變得大氣瀟灑。一切的美好都在眼前,舉手便可得到。
攀上了楊家的大樹,就算是成功搭上了被皇上評價為“英果類我”的吳王殿下的車架。
英果的吳王,無論是才情人品,都比淳厚,且婦人之仁的太子要英明,在朝臣中評價也可以與太子比肩。
吳王不僅是今上的皇子,也是前隋楊皇帝楊廣的外孫,血脈何其的尊貴,比之嫡出的太子還要高貴!
再加上顯赫的楊氏一族的支持,再拉攏一下威望聲明不錯的前朝遺老,那麽,上頭的那個位置,吳王李恪未必沒有一爭之力!
更何況,吳王李恪還有一個來自吐谷渾的公主側妃!即便是為了未來能夠讓吐谷渾獲得更多了利益,吐谷渾王諾曷缽也會在吳王李恪爭位的時候,給與最大的幫助!
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在想著好的方向發展,就差等著吳王蹬得大統之後,他房遺直可以以從龍之功位極人臣,獲得不低於自己父親的顯赫,讓父親看看,自己並不只是能夠守成,一樣可以將房家發揚光大!
想象是美好的,卻是陽光下最不切實際的彩色泡泡,風稍微的大一些,泡泡就會被風吹走,飛向它難以承受的高空,然後在承受不住的那一刻,“啪”的一聲爆裂,讓一切美好的想象,都殘忍的隨風而去,隻留下炙烈的陽關下的一切慘白!
房遺直坐在裝飾華美的車廂裡,緊閉著一雙酷似房玄齡的眼睛,面色有些發白,肖似房玄齡的雙唇,緊緊的抿著,原本紅潤的顏色變成了有些發白的肉粉色。
只有從那不停翕動的睫毛,還有雙袖之下交錯而放,時而握起,時而松開的雙手,才能看出房遺直此時心情的不平靜。
倒賣儲糧事發的原因,他也曾經聽到一些消息。
若不是房遺愛那早就該死卻偏偏活下來的養父回來,引得曾教房遺愛習武的武師傅前去相見敘舊,趕巧認出了一個曾經的仇人,然後被房遺愛有心牽扯,引到了楊晨身上,皇上也就不會去查楊成怡和楊晨父子!
他雖然早就感覺房遺愛對楊晨有股莫名的戒備,卻沒想到房遺愛竟然會心思深沉的要置楊晨於死地!
難道就是因為當初兩人初見時,楊晨的風度翩然,從容不迫,文采風流,還有相貌俊美,就是的長得有些醜的房遺愛心生嫉恨?以至於心中留下了殺人的種子?
說實話,就房遺愛那個樣子,若不是房夫人和房玄齡兩個都確定他確實是房家的種,房遺直很是懷疑,重回房府的房遺愛是不知哪裡來的野種冒充的!
房遺愛沒回房家之前,房玄齡和房夫人待他們三個都是一樣的,可是房遺愛回來之後,受到的觀注度,不僅超過了他這個兄長,就連房家唯一的寶貝女兒青娘和剛出生的幼弟遺則,都比不過房遺愛的風頭!
每天早晨,娘親一醒來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遺愛還在不在。
每天晚上,他聽說,娘親總是看著房遺愛回了他的小院之後,都會在他的院門前站上一會兒,才肯回房。
所為的,就是怕房遺愛會再次離家出走!
每天,父親再忙,也總會抽空跟房遺愛單獨去書房說上幾句話,或是當著大家的面問候幾句,而這樣的待遇,是他房遺直多年渴求而不得。
有時候,他也會心下生疑,不明白他已經很努力了,為何父親的眼裡老是看不見他?
他甚至很想問問老天,既然讓他房遺直生在房家為長子,為何還要讓處處爭他風頭的房遺愛,生為房家的次子?還讓他們同出一個母親?同為房家的嫡子?
這個無解的問題,他壓在心下很多年了,從房遺愛出生之後,他心下就有這個問題,一直到現在都不曾消散,反而讓他越來越想向蒼天問個明白。
雖然他很明白,這個問題即便問了出來,也沒人能給他答案,是以,只能一次次的忍下脫口而出的衝動。
只是,房遺愛注定是他房遺直這輩子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切不除,只能任他在那裡折磨自己的心,讓它即痛又難舍。
長吐一口濁氣,房遺直握握拳,再深吸一口氣,一改之前有些頹然忐忑的樣子,在緩慢移動的車廂內,坐直了自己的身子,眼睛,仍舊沒有張開。
房遺直的樣子,嚇得與他同乘的兩個女子,小心翼翼的朝這車門的位置窩去,忐忑的相視一眼,大氣也不敢出,努力的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房遺直坐直身子,兩人才感覺車內的壓抑氣息,在緩緩的消散,兩人同時放松的吐了口氣,也跟著緩緩的坐穩了身子,面上也漸漸的重現了原本的風情。
房全跟房遺愛和房遺則兩個閑聊了兩句,見房遺愛的目光一直望著慢的不能再慢的馬車時,房全慢慢的住了嘴,牽馬在房遺愛一旁,一同候著房遺直的馬車到來。
見馬車的慢的能夠磨死人的速度,硬生生將半天的路程,磨殃了將近一天的時間,這才不情不願的挨到了明德門前。
房遺愛明白,房遺直應該是還沒想好到底該如何回家面對房玄齡。也沒相好就倒賣儲糧一事,該如何向房玄齡和李世民交代。
若是真的好好的衣錦還鄉的話,近鄉情怯也沒有怯到這個程度的。否則,也不會將本該前天就能到達京城的行程,生生磨殃到了現在,還遲遲的不肯進明德門。
看著馬車那慢悠悠的速度,好像眼前這段路程走的不是五十多米,而是上千米一樣,房遺愛心下歎息,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房玄齡在朝堂之上位高權重,更是能夠很好的揣度出皇上的心意,他給的建議和提醒,你房遺直偏生放在一邊,等到惹了禍,這才記起老人言,錯已鑄成,方才害怕,遲了。
房遺愛很是後悔,為什麽那年夕照中、河渠旁、殘垣下,自己幹嘛要顧及房夫人的感受,沒狠狠的揍這小子一頓,將他好好的打醒,也省的讓他害得房夫人跟著提心吊膽,青娘也跟著憂心。
可惜,天底下沒有買後悔藥的,他也配不出來。
若是房遺愛知道房遺直直到此刻,對於倒賣儲糧一事,心中並不認為是他自己錯,反而怨恨房遺愛的話,不知道給他機會將時間倒退到當年夕照中、河渠旁、殘垣下,房遺愛會不會直接滅了房遺直?
可惜,過去的時光回不去,不可能讓人得到答案。
房遺則心下看著那慢的堪比蝸牛往前蹭的馬車,心下有些不耐煩,不屑的想著,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更怯?草,回自己家,至於情怯成這個樣子麽?怎麽看怎麽跟他幹了壞事不敢回去見二哥一樣?
想著老爹生病那天早晨, 二哥和娘親之間莫名其妙的對話,房遺則眼睛眨眨,難不成大哥根本不是衣錦還鄉,而是辦錯了事兒,被叫回京城的?大哥這是心虛,不敢回家?
心下有了這種想法,房遺則小心的轉頭看向房遺愛的表情,希望能從房遺愛臉上看出端倪。
房遺愛臉上一如往常,掛著淺淡適中的騙人憨笑,只有一雙黑亮的眸子,黑幽幽的,帶著一種往常難見的深邃,高深莫測的像是老爹平日裡審視人時樣子。
看到房遺愛從未曾顯出來的深邃目光,房遺則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心下歎口氣,眉頭微皺的看向房遺直總算是蹭到近前的車架,思量著該如何去對這個記憶中有些模糊的大哥。
不過,想到二哥房遺愛在身邊,房遺則松口氣,心下的緊張無措慢慢的緩解開來,等下跟著二哥行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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