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傳承之事,自古以來都是嫡長子繼承。*非常文學*
雖然他千般萬般不願相信房遺直會有再害幼弟之心,但是房遺愛在聽說了汾洲之事後,明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態度,無論如何都不敢拿他幼弟幼妹安危做豪賭。
再有,即便房玄齡自欺欺人的不想承認,房遺直竟然膽大背著他,為了銀子和楊譽父子一起倒賣儲糧,而且是和有反心的楊成怡父子同在一條船上。
可這心裡,房玄齡即便是不想認,卻還是對房遺直的所作所為,充滿了沉沉的失望。
那可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嫡長子!一向溫文聽話的嫡長子!一向帶人和善舉止有禮、進退有據的嫡長子!
縱使是傷了自己的次子,自己也要一心一意維護的嫡長子!
雖然他房玄齡並未寄予房遺直能做到自己這個程度,將房家發揚光大,卻也希望房遺直能夠安穩守成。
只是,自己的期望之心是有了,可是房遺直到目前為止,回給自己的卻是失望更多!
可那畢竟是自己的骨肉,房玄齡私心裡還是希望皇上能夠顧念到自己,顧念到房遺愛和高陽公主成婚在即,能夠從輕發落房遺直,最起碼給他留條活路。
當然,房遺愛說的事情也不能做防備。
更何況,再次徹夜長談之後,房玄齡也明白了房遺愛的意思,心下雖然有些不舒服,還是勉強同意了房遺愛所提,事先將房家的產業分割清楚,在父母仍在的情況下,並不分家。
天亮之後,房玄齡叫來房慎,問了房家的產業事情,明白這幾年府裡的開銷·除了自己和房遺愛的俸祿之外,基本上都是房遺愛從飄香酒坊拿來的一部分分紅在支持。
至於房家本來的產業,在房遺愛的建議下,房夫人一部分做了存儲·一部分投到了鋪子上,大頭置辦了幾處田地。
看著房慎報上來的事情,房玄齡即便不怎麽管家裡的事情,這些年也是深有所感,自房遺愛回來兩三年後,房府的生活水平總是在慢慢的提升中,只看他出外交友時房夫人給備的禮物就能看出一二。
歎口氣·揮退了房慎,房玄齡一個人關在屋裡半天,這才算是徹底同意了房遺愛的提議。
雖然覺得有些虧欠房遺愛,心下卻也慶幸,虧得房遺愛如此有魄力和能力,竟然能夠無怨言的承擔府裡的開支,還要一力擔當妹弟的將來。
在懊悔於自己這個父親的失職之余,卻也欣慰於自己還有房遺愛和房遺則兩個長正的兒子·將來可以不使房家敗落,說不定還能盡可能的保住房遺直。
一想到當初晉王有意於青娘,房遺愛竟然能夠為了妹妹·當著皇后太子等人的面,跟皇上以理據爭,隻為盡最大可能護住妹妹將來的幸福,房玄齡的心中就浮起一股暖意。
也許,同意來遺愛的提議,對自己的幾個孩子來說,應該是目前最為妥當的事情吧。
想通了這點,房玄齡心中因為房遺直和房遺愛留下的鬱結,也在慢慢的散開,病情倒也真的趕在房遺愛婚期之前恢復了過來。
可能是因為這兩年來·跟在皇上一起奮鬥的人,有不少相繼去世,李世民不想房玄齡也早早的走,也可能是體諒對方是自己的兒女親家,嫁過去的還是自己寵愛的女兒,是以·大手一揮,允許房玄齡繼續在家休養,等房遺愛成親之後,再重新回衙門辦公。
房玄齡感謝一番皇上的恩典,倒也難得的在家跟尚且年幼,而且較為清閑的房遺則,進行起來了親子互動。
房玄齡和房遺則父子兩人之間急劇升溫的溫情,讓房遺愛羨慕之余不免感慨。
好在婚期近,身為新郎官的房遺愛也開始了忙碌。
身為房遺愛的養父母,在房遺愛成婚之際,馮鐵匠和孫芸娘兩人,也少不得來房家幫忙。
錦麒和錦麟兩個,也常常跟來房府。
於是乎,房玄齡在接待老一輩送賀禮的同僚朋客之時,身後多了三個新鮮出爐的小尾巴。
若不是陸義的兒子才五個多月大,估計房玄齡身後跟著的人就會變成四個。
五月二十三日下午的時候,秦川秦嶽兩個先行趕了回來,說是房遺直一行,會在次日未時左右趕回長安城,經明德門進長安城。
見先來報信的人竟然是秦川和秦嶽兩個,房玄齡和房遺愛兩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就連房夫人也是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
報信的事兒,本應該是由家仆前來,而不應該是身為護衛的秦川秦嶽前來回報,更何況還是兩人一
秦川和秦嶽是什麽人,那是當初秦瓊感念房遺愛的醫病之恩,而房家又防護不足的情況下,名義上是送給房遺愛的私衛,實際上卻是體念兩府的通好之交,全為房家大小的安危考慮,這才選送的六個精英護衛。
名義上是秦川秦嶽曾經是房遺愛的人,可實際上卻是房玄齡顧念長子的安危,專門跟房遺愛要來,護衛房遺直安全的人!
雖然早就知道,跟著房遺直赴任不過兩三年的時間,秦川和秦嶽兩個就坐了冷板凳,被房遺直擱閑,卻不想房遺直竟然會直接讓兩人行仆從之事!
這明擺著是再打房玄齡和房遺愛兩人的臉!
何止是房遺愛,就連房玄齡和房夫人兩人,都完全沒想到,房遺直竟然會如此辦事!
先行報信的人,若是房遺直身邊的房全的話,房玄齡和房夫人也許會開心異常,因為那是房遺直身邊的心腹之人,體現的是房遺直對父母的敬重和孝道。
若是換了旁的仆從,房玄齡和房夫人也會開心,會認真打量來人,詢問一些房遺直夫婦的事情,將來人當成是長子跟前倚重的人,好生讓房慎招待著。
可偏偏,房遺直差遣的是秦川和秦嶽兩個!
這讓房玄齡和房夫人,還有房遺愛都被噎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房青娘能夠明白其中大約有些不對,大哥應該是派錯報信兒的人,卻也沒敢吱聲。
房遺則在家人面前雖然多顯單純,卻也不是心思愚鈍之人,巡視了一眼家人的臉色眼神,小小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也明白中間怕是有事,卻想不明白為何。
聽完秦川和秦嶽兩人的回報,房玄齡緩過神來,直接吩咐兩人先下去休息,緩緩乏,並讓房慎好生招待。
房夫人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無聲的閉上了,詢問房遺直情況的話,始終沒能說出口,心下更是不免對房遺直的行為失望。
房遺愛起身,親自歉然的將秦川和秦嶽兩個扶了起來,叮囑兩人先好好休息。
雖然房玄齡在家用膳的時候,大多奉行食不言寢不語,可是,今天這頓晚膳,餐桌的氛圍卻壓抑的房家幾位主子,全都沒了什麽食欲,只是應付般草草填了填肚子。
往常飯後閑聊的時間,大家也是各自靜默,青娘和房遺則兩人試圖將話題引到房遺愛即將舉行的婚禮上,卻也收效寥寥。
眾人散去的時候,房遺愛回望了房玄齡一眼,房玄齡卻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之後,房玄齡將房慎叫進了自己的書房,房遺愛著人將秦明召進了自己的書房。
房慎從房玄齡書房出來的時候,忍不住搖頭歎息,神情中滿是不解和失望。
秦明神情中雖然有些不平之色,其他的卻跟往常沒有什麽異常。
二十四日午後,因著這邊操辦事情也離不了房慎,房玄齡便派了房遺則帶人去接房遺直一行。
房遺愛也記掛著去接房遺直一家的事情,知道房玄齡多半是會派房遺則前去接人,便借口“長兄如父”,多年不見,身為弟弟應該前去迎接,便陪同房遺則一起,帶人去了明德門。
房玄齡心下明了,房遺愛這是放心不下房遺則一個人去,怕房遺則有口無心不知防備的情況下,會在房遺直失意的節骨眼上,無心的得罪房遺直。
張了張嘴, 房玄齡還是默然同意了房遺愛的舉動。
楊家的事情,一直是秘密調查,有些事情根本就沒有傳出來,就連汾洲的楊譽在皇上的使者抵達之前,也已經事先聞了風聲,毒殺了自己的妻妾後,自己一根麻繩懸梁了。只有楊譽的子嗣,各自逃散。
是以,房夫人當初讓房慎去打探房遺直的事情,根本就沒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當然,這也不妨礙她因為心下猜測,而擔心房遺愛、房遺則和房遺直在城門口會起爭執。
房夫人擔憂的看著房遺愛和房遺則帶人出府,耳邊聽著往來的賓客讚歎房家子弟兄弟情深,詢問的看向房玄齡。
房玄齡心下發苦,臉上卻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應和著對方的誇讚,不著痕跡的朝著看過了的房夫人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房夫人不會有事。
看著房玄齡平靜依舊的雙眸,房夫人心下歎氣,卻也讀得懂房玄齡的意思,卻也心疼,只怕房遺愛會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