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玄齡看的明白,房遺愛此舉,一不但保全了他自己,順便替太子朝著齊王買了個好。
二也周全了房家和房氏一族的聲譽和同族情分,更是幫著自己和家人擺脫長歪心思的房氏族人,給家裡砍掉了一個大麻煩。
三來,也算是挑撥了魏王和齊王本就不算和睦的關系,將來即便再對付共同的目標,兩人之間再次出現合作關系的機會,也是可以輕易破去的。到能替太子省去不少的麻煩。
四來,更是合了聖意,讓房家的榮寵,有更大的機會,將來可以延續到新帝的手裡。
這本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皇上即便明白房遺愛的小心思,也會你情我願的接著,頂多不等不癢的給房遺愛來點兒無傷大雅的小責難。
親生父母仍在,而替離世養父母守孝的事情,也是有例可循的。
房遺愛上書丁憂也無可厚非,可架不住皇上見不得房遺愛清閑啊。生身雙親仍在,皇上以此為借口不準房遺愛丁憂,也讓人找不到非議的理由。
再加上房遺愛之前已有戴孝西征之事,皇上再扔出一個軍中事宜繁重的理由,想必大家對房遺愛不能替養父母丁憂的事情,也就可以接受了。
房遺愛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自己被扔進軍營裡打熬的枯燥日子。
明白事情對房遺愛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負面影響後。房玄齡和房遺愛聊了聊朝的形勢。見天色不早了,就打發房遺愛和淑兒早點兒回去休息。自己則翻開帶回來的,並不算太過緊要的戶部文案,細細的閱覽起來。
見房玄齡沒有想要早點休息的打算,房遺愛無聲的歎口氣,想了想,還是上前提醒道,“爹,兒子說幾句攢越的話。”
“嗯?”房玄齡抬頭看向房遺愛,點頭示意房遺愛說就是。
“雖說弟弟妹妹。還有小一輩的侄兒侄女都有兒子看顧著,不會讓他們出什麽大錯處,也不至於受罪。”房遺愛思量著,說道。“可還有娘親呢。俗話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即便我們做兒女的再心細,再周到,在娘親心裡也抵不上爹的陪伴。”
“還請爹顧念娘親多年來的辛苦,體恤體恤娘親,也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的身子,萬不可讓自己再過勞累。”房遺愛誠摯的說道。
“再者,皇上今兒個還說,江山社稷還少不了爹出力,若是爹因為一事的事忙而熬壞了身子。豈不是愧對皇上和百姓寄予的厚望?”房遺愛道,“兒子也聽爹說過,要親眼看到巍巍大唐在自己的努力下盡顯盛世風華,可若爹的身子提前熬壞,豈不有負自己的宏願?”
“還請爹,無論是為國還是為家,都要多顧念一下自己。”房遺愛最後吐口氣,最後緩緩的說道,“兒子,不想再承受失去親人之痛了。兒子心裡,真的承擔不起。”
若說房遺愛前頭勸慰的話,讓房玄齡思索的話,最後這兩句,則讓房玄齡的心柔軟了不少。
房遺愛眼裡的傷痛與擔憂。並不是作假。
自己的身子如何,房玄齡自己心裡清楚。房玄齡自認有辦法瞞得過枕邊的妻子。卻糊弄不過醫術過人的房遺愛的雙眼。
目光柔和的看著房遺愛,房玄齡舒心的笑了笑,在房遺愛堅持的目光注視下,合上了手裡才打開不過看了兩眼的文案,起身離開書案。
見房玄齡聽勸,房遺愛心裡放松不少。生怕房玄齡再反悔似得,飛快的關上了窗子,吹熄了燈燭,這才趁著月色,攙扶著房玄齡離了書房,朝前廳走去。
“雖說皇上不讓你丁憂,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的。”扶著房遺愛的手,房玄齡看著天上溶溶的月色,開口說道,“至少以月代季,四月抵四季,這一年的熱孝還是要規規矩矩的守的,也不忘他們對你的教養之恩。”
“父親教誨,兒子記下了。”房遺愛應道。
“錦麒錦麟兩個是好的,你教養的也不錯,將來即便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虧待他們兩個。”房玄齡提醒道。
“嗯,爹放心。即便是虧了我自己,兒子也不會虧了麒兒和麟兒兩個。”房遺愛應著,跟著試探性的說道,“若不,回頭兒子和淑兒商量商量,不行就替乾爹乾娘守孝三年也可,到時候錦麒錦麟也大了,我們再要孩子,也不會傷到兩個孩子。”
房玄齡突兀的頓住腳步,思索的看著房遺愛。
房遺愛心下一跳,有些緊張的看向房玄齡,道,“若是爹覺得不妥的話,就當兒子沒說。”
甩掉腦海中突兀出現的想法,房玄齡搖搖頭,重新啟步,說道,“為父是怕公主多想,再心生不快。你看看,京城上下出嫁的公主,哪個不是成親兩三年的時間就見了喜。你若再提守孝三年的話,加上之前的兩年時間,少說也就是五年多時間公主無法生育,到時公主那裡難免會多想。”
“是兒子思慮不周了。”房遺愛緩緩的說道,眉眼之間多少還是有些難解的糾結,心裡思量著該如何在孩子和淑兒之間執取平衡,既可以讓孩子不受傷害,也能讓淑兒不多心。
眼角余光一直注意著房遺愛神情變化的房玄齡,看到房遺愛的樣子,自然明白房遺愛是真的將錦麒錦麟兩個放在了心上,心中的思緒也開始再次的發散。
來到前廳的時候,牛賽花已經帶著困倦的兒子回了自己家。房遺則和房玨三個孩子也都沒在客廳裡,只有房夫人和青娘,還陪著等人的淑兒在閑聊家常。
從房遺則那裡找回錦麒錦麟兩個,房遺愛和淑兒帶著孩子告辭回東府。
馬車離開房府沒多遠,淑兒就發現整個馬車裡安靜的過分。
車上的一大兩小三個男的,好像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連平日裡安靜不下來的錦麟,此刻也是緊挨著錦麒,垂頭而坐,一副生人勿進的傷感模樣。
若是擱在以前,錦麒錦麟這副情緒低落的樣子,房遺愛早就發現了異樣。可此刻,房遺愛卻愁眉不展,雙眼看著腳尖,無意識的撥弄著自己的手指,人早已魂遊天外。
淑兒小時候也沒有親娘看顧,也知道自小沒有親娘的苦楚,自然對兩個孩子很是不錯。
再加上她也是個愛熱鬧的性子,自然和閑不住的錦麟,更加對脾氣,也就更偏疼錦麟。
此刻看到錦麟閑了下來,知道孩子的情緒肯定是不對勁。
淑兒悄悄踢了幾下房遺愛的腳,柔聲朝錦麟叫道,“麟兒,怎麽了這是?”
房遺愛茫然的回神,順著淑兒的視線就著車廂裡的燈光,看到了情緒低落的兩個孩子。
“怎麽了?麒兒,麟兒,忘了乾爹怎麽教你們的了嗎?”房遺愛大體能夠猜到兩個孩子應該是因為房玨,才會如此情緒低落。
淑兒嗔怪的瞪了房遺愛,埋怨道,“幹嘛說話這麽衝,也不怕嚇到孩子。”說著,伸手將錦麟拉到了自己身邊,柔聲引導道,“麟兒,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可不可以告訴乾娘?人多力量才大,興許,乾娘能幫到你們也不一定。”
房遺愛也順勢將錦麒抱到了腿上,讚同的點著頭。
錦麒錦麟互相看看,又來回望了望房遺愛和淑兒。錦麟朝錦麒努了努嘴,意思是讓身為哥哥的錦麒說話。
“乾爹,是不是,以後玨弟弟也和麒兒麟兒一樣,身邊都沒有了親父母?”錦麒眼睛閃著水光,看著房遺愛,小聲的問道,小小的臉上滿是傷感失落。
房遺愛心中一痛,一霎那間很想告訴兩個孩子,自己就是他們的親生父親。話衝到喉嚨,卻生生的哽在了那裡,張開雙唇,跟本發不出聲音!
苦澀的味道,從房遺愛的心裡彌散到了全身。房遺愛無言的擁緊了錦麒的身子,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試圖減輕錦麒心裡的所受的傷,才能緩解自己心裡的痛。
淑兒瞳孔一緊,似回想起來以前自己還沒能入長孫皇后眼之前的生活,身子不由的顫了一下,她完全能夠體會到那種沒有父母護持的孩子心裡的苦楚。連握著錦麟肩膀的手加了勁兒都未曾覺察,直到錦麟疼得輕輕呻吟了一聲,這才驚醒。
“胡說!”淑兒面色一沉,厲聲喝道,“誰說你們沒爹娘!我和遺愛不是你們的爹娘麽?是哪個混蛋在你們耳邊嚼的舌根?看我不拿鞭子抽爛他的嘴!”這一刻,淑兒跟錦麒錦麟很是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三人之前的感覺,猛然間拉進了不少。
淑兒的歷喝雖然讓房遺愛和錦麒錦麟嚇了一跳,卻也因為淑兒的話,讓三人心裡貼尉不少。
“不行,回頭我進宮跟母后說一聲,當著母后和各家姐妹的面,讓麒兒和麟兒正式的端了茶敬了水,哼!到時候,我看看誰還敢說咱們家麒兒和麟兒是沒爹娘的!”沒給房遺愛和錦麒錦麟留下多少反應的時間,淑兒兀自生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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