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房遺愛和李承乾談論侯君集領兵去齊州之事的同時,兩人話題的中心人物侯君集,已經跟兵部尚書秦瓊交接完了一些出征前必要的手續。
也去過戶部,向忙碌安排糧草的房玄齡,確定了糧草到位的時間。
下午要去軍營點兵,趁著中午的時光,侯君集回了侯府。
下馬之後,侯君集邁進府門,在迎出來的管家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就見侯府管家匆匆牽馬出城了。
吩咐下人將飯菜送進正房,還讓一乾小妾等現在人等不要來打擾,侯君集要和侯夫人單獨在房裡用飯。
知道侯君集夫婦這是有話要說,小妾們即便撚酸,也不敢無視侯君集的吩咐,仗著寵愛去正房晃蕩。
正陪著侯夫人說話的侯讚軍的妻子,也被打發回了自己的院子。
“齊王在齊地反了,皇上點我出征,明天一早就走,吃過午飯就要去軍營。”換了常服,梳洗一番之後,打發了屋裡伺候的丫鬟,侯君集說道。
乍聽之下,侯夫人吃驚的看著侯君集,說道,“好好的,齊王造什麽反啊?”
隨即想到對方是皇上的親骨肉,若皇上沒有明確的處置的話,怕是對待齊王有些不好辦,侯夫人忍不住有些擔憂的看著侯君集,道,“皇上沒確切說將齊王如何嗎?”
“沒有。”侯君集搖搖頭說道,“隻說將齊王帶回京城,這中間輕不得重不得,分寸有些不好拿捏。”
是啊,一個帶字。可具體的如何做呢?
關在囚車裡帶著枷拷帶回京城,這也是帶。
好吃好喝的供養著。再準備輛舒服的豪華馬車,帶回京城,這也是帶。
直接捆了扔在馬背上,快馬帶回京城,這也是帶。
關鍵是,皇上心裡會如何看對待齊王,不然不和皇上心意,行事上就會不小心觸了皇上的眉頭,被遷怒都是小事兒。
知道侯君集現在也有些苦惱這個問題,侯夫人嘴裡想要抱怨侯君集為何接這麽一趟差的話。又小心的咽了回去。
夫妻多年。侯夫人雖然未必能完全揣摩明白侯君集的心思,但她的心思,侯君集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
“就是因為難辦,朝堂上才沒有人接這趟差。”侯君集看著侯夫人壓著擔憂的關切雙眼,解釋道。“我已經因為之前的事情被皇上冷了這幾年了,若是這個時候再不出面幫著皇上解決麻煩的話,我就真的被皇上不待見了。”
“這也就罷了,就怕到時候讚軍也會被我連累。”侯君集有些無奈的說道。
侯夫人歎口氣,握緊了侯君集的手。她知道侯君集說的都是事實,也是侯家這兩年了冷清了的原因。
“明天,”侯君集看著侯夫人認真的說道,“明天我走之後,你帶著讚軍媳婦。還是有孫子,”想了一下,侯君集繼續說道,“你若是想的話,也帶上楊凡一起,去趟觀雲寺替我上香祈福吧。”
侯夫人不解的看著侯君集。以前他出征可從來沒有主動提及過,要自己去寺廟為他祈福保平安的。
回握著侯夫人的手,侯君集苦笑一聲,道,“這趟差,我心裡有些沒底。”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裡頭總是有種惶惶不安的感覺,怕是這趟差不可能讓皇上太過滿意,這才想讓你去趟觀雲寺。”
“觀雲寺在城東,我又是帶兵東行,所以才想讓你去那裡。”知道自己夫人常去的寺廟是長安城中的感業寺和崇福寺、華嚴寺三處,自己指定的城外的觀雲寺,侯夫人很少去,怕侯夫人多心它想,侯君集這才解釋道。
侯夫人雖然有些奇怪,為何侯君集指明了讓自己帶著兒媳婦和孫子外孫一起去,鑒於夫妻多年的感情,侯夫人沒有多想,便點頭應下了侯君集的話。
她能感覺到侯君集身上的焦躁與不安,心想齊州之行應該不會出意外吧?可又一想,齊王若是沒有些底氣和資本的話,又怎麽會有膽子這個時候造反呢?
怕自己的不安再影響到侯君集的情緒,侯夫人便將這不安壓在了心底,盡量周全的陪著侯君集用膳,並吩咐了身邊的貼身丫鬟,按照以往的規矩,給侯君集收拾行李。
直到送侯君集離開之後,在侯府門口望著侯君集一行漸漸遠去的身形,侯夫人壓在心底的不安與疑惑,這才慢慢的蕩漾開來,彌散了全身。
“母親,”侯讚軍的妻子感覺到侯夫人不安,緊緊的握住了她有些顫抖的手,輕聲叫道,“父親是早年跟著皇上南征北戰慣了的,這次應該也會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母親放心就是。若不然,明天父親出征之後,咱們去廟裡上香祈福去。”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侯夫人在兒媳的攙扶下,領著一眾送行的人返回府裡,說道,“你和肅兒收拾一下,明天送老爺出征之後,咱們去觀雲寺上香。”
“觀雲寺?東城外的那個寺廟?”侯讚軍妻子奇怪的說道,尋常侯家供奉的寺廟,並不是觀雲寺啊,婆婆怎麽會想到要去哪裡?
“齊州在長安的東邊,我想著是不是去城東的寺廟進香祈福,效果能好些,這才想去觀雲寺看看,再說,那裡也清靜,尋常不會有人打擾。”侯夫人解釋道,卻並沒說去觀雲寺是侯君集自己提議的。
雖然覺得侯夫人的說法有些無稽,身為孝順的好兒媳婦,侯讚軍的妻子本著體諒老人心情的想法,還是乖順的應了下來。
打發了兒媳婦,侯夫人讓身邊的貼身丫鬟,去楊凡的院子裡,幫著收拾楊凡的東西,並吩咐下人,下午早點兒去國子監將楊凡接回來。
事情都吩咐下去之後,侯夫人心裡的不安不僅沒能消除多少,反而愈發的濃重。
甩甩頭,侯夫人覺得自己多想了,便回房去睡午覺,想著也許醒來就好多了。
只是,侯夫人躺好之後,一閉上眼睛,腦海裡看到的就是侯君集深邃的雙眼,眼睛裡似乎有話要說,可自己卻始終讀不懂。
侯夫人在床上不安的翻來覆去,根本無法像往日一樣入眠。
且不說侯夫人心裡如何的煩亂不安,單說東宮書房內的房遺愛和李承乾兩人。
吃過飯之後,房遺愛忍了又忍,還是將自己心裡的擔憂,對李承乾說了出來,“侯君集領兵出征,我怎麽老是覺得心裡有中不對勁的感覺。”
“你不會是害怕父皇這次讓你跟著侯君集一起出征吧?”李承乾嘴角一挑,好笑的看著房遺愛,說道,“放心,這次調兵不從你們左武衛抽調,你不用擔心再被侯君集逼著上戰場。”
“況且,就李佑手底下的那些蝦兵蟹將,我估計,等侯君集帶人到了齊地,杜行敏和薛大鼎兩個,也差不多已經將齊州拿下了,侯君集只等著撿現成的,將李佑給父皇帶回京城就是,連交戰攻城的程序都省了。”李承乾說道,心裡一點兒也不擔心拿不下李佑。
實在是,根據所有的奏報和消息來看,李佑手底下真心沒有幾個人能夠拿得出手的人。
“我知道抽調不到我,只要皇上不同意程老將軍出征,他鐵定想著法兒的將我扣下,找理由不讓皇上單獨把我抽調出去,我要去,他老人家也得一起去才行。”房遺愛抬了下眼皮,看了李承乾一眼,放松的說道。
“真沒見過,程老將軍怎麽這麽喜歡上戰場。”李承乾失笑的說道,無奈的搖搖頭。
就像房遺愛說的,自從房遺愛調歸到程咬金手底下,若是有什麽事需要帶兵的話,房遺愛若去,那麽程咬金必須一起去,若是程咬金去的話,房遺愛去不去他就無所謂了。
程咬金這個戰爭狂的這種做法,實在是讓李世民感到頭疼,可想要將房遺愛從他手底下調走的話。抱歉,程咬金鐵定能找出一堆堆的理由,而且是讓你無法調走房遺愛的理由。
弄得李世民即恨得的咬牙,卻那程咬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很是後悔當初怎麽就把房遺愛安排在這貨手底下了呢?
好吧,天底下沒有賣後悔藥的地兒,李世民也只能咬牙忍了。
“興許是我想多了吧,我還是覺得侯君集帶兵出去,感覺有些不對勁兒。”房遺愛皺著眉頭,說道。
那種感覺,房遺愛說不出來,他又想不通,在沒有像歷史上那樣有光明正大的儲君做同謀的情況下,侯君集還有什麽造反的理由?
而李佑,明顯不夠格讓侯君集輔佐不說,就像李承乾說的,也許在侯君集帶兵抵達齊地的時候,說不定李佑已經落在了杜行敏和薛大鼎的手裡了。
想不通,房遺愛甩了甩頭,不再去向。
沒一會兒,李清就敲門進來了,說是長孫皇后讓李承乾帶著房遺愛去立政殿。
細問之下,才知道,李世民已經從重華宮裡出來了,不但封了重華宮的大門,還派了一堆禦林軍守在了重華宮四周。等於是變相的將陰妃給禁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