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房遺愛和淑兒兩人為蕭婷婷的將來擔憂的時候,李世民大體處理完手頭的政事,將蕭禹叫進太極殿通知了一聲蕭婷婷和魏叔玉的婚事,緊跟著,連讓蕭禹回家說一聲,給蕭家人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留,直接派了小林子帶著聖旨,跟著蕭禹回了蕭家。
因為派出的人是小林子,而不是一直跟在李世民身邊的李安陽,大家都以為小林子是李世民派出去跟著蕭禹去公乾的,倒也沒人多想。即便是多想,也不可能多想到賜婚的旨意上去。
在蕭家後院的小佛裡,蕭婷婷和蕭皇后做完了下午的功課,正和得閑趕過來的蕭夫人一起,逗弄著呀呀學語,蹣跚學步的蝶舞。
佛裡的溫馨,跟佛外的清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好像是因了一堵牆,一道門,讓佛內外形成了兩個氣氛迥異的世界。
蕭禹滿嘴滿心的苦澀,卻又不得不在臉上堆上幾分違心的笑容,客氣的帶著小林子等人進了蕭府。
叫來這兩日沒有去公主府的長子蕭炫,讓他先在前頭招待著小林子,蕭禹一邊吩咐人去準備香案等物,一會兒好準備接旨。一邊自己朝著佛的所在快步而去,好歹提醒姐姐妻子和女兒一聲,讓她們心裡多少有些準備,免得到時候,事出突然之下再失了禮儀。
聽著佛內傳來的歡聲笑語,蕭禹本來快速的腳步,越行越慢,最後停在佛外。靜靜的看著裡頭滿是親情的歡愉氣氛。
恍若隔了一個世界一般,佛內的祖孫三代,關系融洽祥和的就像寧靜美麗的世外桃源,讓停留在外的蕭禹,不忍心去打擾去破壞這和樂的氛圍。
“爹?”帶著風雨洗禮後的寧靜。蕭婷婷似有所感,抬頭望向了佛外,看到停在院子裡,怔神的看著屋裡歡愉的蕭禹,眼神難掩儒慕與激動。輕輕叫了一聲。
父親生氣她當年非房遺直不嫁的任性,對她就沒有多少的好臉色,和離之後,父親的神色雖然緩和了些,卻並沒有主動來過佛。
看著父親滿是歲月痕跡的臉龐,蕭婷婷的心裡說不難受是假的。只是她自覺無顏面對父親,即便思念。也從不輕易踏出佛,主動去父親面前,父女的關系就一直冷冷的僵持著。
雖然不知道父親今天為何突然來了,自自己躲進來靜修後,就沒再踏足過的佛。可父親的主動出現,還是讓蕭婷婷神情中難掩激動。
蕭婷婷滿含感情的一聲輕喚,喚醒的是正在逗弄蝶舞的蕭夫人和蕭皇后,門外的蕭禹卻並無所覺。
雖說中間曾經顛沛流離,多年骨肉失散,基本上可以說是看著蕭禹成長的蕭皇后。對蕭禹的了解不可謂不深,看到蕭禹怔在院中的樣子,就知道他過來肯定有事兒。只怕是什麽為難的事情。
風韻尤在的蕭皇后,微不可查的皺著眉頭,和同樣對蕭禹了若指掌的蕭夫人對視了一眼,心中多少有些不好的感覺,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娘。”蝶舞覺察到大人的沉默,不解看了下本來還陪著自己玩的開心的三人。尋找最熟悉的安慰,上前抱住了蕭婷婷的腿。奶聲奶氣的叫道。
“蝶舞乖,叫外公。”蕭婷婷彎腰抱起蝶舞,指了下門外的蕭禹,柔聲哄著蝶舞,說道。全然沒有覺察到自己姑姑和母親的異樣。
蝶舞怯生生的看了下外頭並不熟悉的男人,咬著指頭不敢開口,有些不安的看向蕭婷婷。
在蕭婷婷的不斷鼓勵的目光下,蝶舞這才有些遲疑的鼓起了勇氣,朝著蕭禹響亮的叫了一聲“外公!”叫完之後,也不敢看蕭禹的神情,趴在蕭婷婷的頸窩處,好奇的偷瞄著蕭禹。
聽到有人叫,蕭禹本能的應了一聲,這才回神發下,好像是女兒前夫的庶女在叫自己外公。
蕭禹的面色不由的一沉,只是對上蕭婷婷儒慕中帶著期盼的水亮眼眸,張嘴訓斥的話語又咽了回去。
房玨是房家的嫡長孫,蕭禹不能要求房家人讓蕭婷婷撫育,可他並不想讓蕭婷婷養育房遺直作孽後留下的庶女。
若不是因為蕭婷婷顧念和紅蝶的一番主仆情分,而紅蝶又是因為護著蕭婷婷才被房遺直那個畜生給糟蹋的,說什麽他都不會同意蝶舞進入蕭府。
“何事勞煩蕭大人,來我這三分地兒的荒涼之所?”蕭皇后還在因為蕭禹對待蕭婷婷的冷淡的事情生氣,再加上感覺蕭禹有些來著不善的意圖,這說出口的話,自然有些不客氣。
蕭婷婷不解的回頭看向自己慈愛的姑姑,不明白她為何對父親如此不客氣,卻不料回現,母親的表情也有些疑惑與審視。
許是沒了皇后之名的困鎖,蕭家後院還算是清靜,在親人面前,蕭皇后也就沒再端著早年后宮爭寵做戲的假面。倒是通過這些日子的早夕相處,神情中的意思,讓蕭婷婷多少也能看出幾分來。
即便讀不全蕭皇后神情中的含義,可母女連心,蕭夫人的神情蕭婷婷可是看的明白,知道父親此來怕是有事。
抱著蝶舞,蕭婷婷沉默的朝緩步進入佛的蕭禹行了禮,就悄然的退到了蕭夫人的身後。
見姐姐和夫人眼眸中都是嚴陣以待的神情,蕭禹苦笑一聲,閉上眼睛無聲的歎了口氣,目光無奈卻不忍的看向了沉默的女兒。
蕭夫人立即像是炸了毛的母豹子,話也不說,直接將蕭婷婷全數的擋在了自己身後,完全隔絕了蕭禹的視線,防備的看著蕭禹。
蕭夫人的舉動,讓蕭禹拔心的苦,目光複雜的看著自己的結發妻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或者說,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蕭皇后歎口氣,瞪了蕭夫人一眼,讓她別一驚一怎的,再嚇著小孩子。然後威嚴的看向蕭禹,似在催促他,有話就趕緊說,沒事兒就離開,別在這兒整的氣氛如此的緊張。
蕭婷婷看著母親擋在身前的,並不寬厚,甚至可以說得上單薄的身子,心中感動,蓄滿了被母親呵護的柔情。
只是,想到母親擋在自己身前,隔絕的卻是父親的目光,苦澀的味道開始在心田逸散。
擁緊了懷裡小小的柔軟身軀,似在尋找支撐,蕭婷婷閉眼壓回了眼裡的想要湧出的淚,伸手扯了扯蕭夫人的衣角,深吸一口氣,語氣盡量如常的說道,“娘,沒事的,父親此來肯定有事兒要說,難不成父親還會害我不成。娘。”
蕭夫人回頭看到蕭婷婷臉上明顯有些牽強的笑容,眼裡卻滿是無言的哀求,蕭夫人隻得順了蕭婷婷的意,讓開了身形,手裡卻仍舊抓著蕭婷婷的一隻手,好似怕蕭禹將女兒給搶走一般,堅定的立在蕭婷婷身旁。
自從自己踏進佛裡頭,蕭禹明顯的感覺到,之前的歡愉和快樂都不見了,替代的是苦澀和壓抑的難受。
“父親,是不是玨兒他……”見蕭禹苦笑著沒有開口,蕭婷婷猜測的問道。
“不是。”蕭禹搖頭說道,“房玨很好,虞大人不打算複起了,仍舊在家裡繼續教導房玨幾個,你不必擔心,房家人也沒有虧待房玨。”
不是玨兒出事了就好。蕭婷婷明顯的松了口氣。
可蕭皇后和蕭夫人卻並沒有放松分毫,她們兩個看的清楚,蕭禹的目光所指,明顯應該是蕭婷婷本人,而不是別的人。
就在蕭禹還沒相好該如何開口的時候,許是前頭人等的時間太長了,便派了人前來催促。
“老爺,前頭香案都備齊了,林公公讓問一句,小姐何時才能收拾好前去接旨。”下人恭敬的在佛門外,朝蕭禹回話。聲音中有些興奮,有些期待,還有些未知的戰兢。
“接旨?!接什麽旨?再說一遍,是讓誰接旨?!”蕭夫人怔了一下,趕在蕭禹面色不善的想要打發前來催促的下人之前,厲聲喝問。
聞言發怔的不止蕭夫人,就連蕭皇后也也是一愣,她記得,當初蕭婷婷出嫁的時候,李世民不是已經收了蕭婷婷做義女了嗎?這會兒又下的什麽旨意?難不成是,賜婚?
蕭婷婷聞言, 反應了一下,身形一晃,心裡哀歎,顧及父親早就知道皇上下旨的內容,而這旨意怕是讓自己有些難以接受,不然,父親不會踏足佛,而是讓人將自己叫去書房了。
蕭禹有些惱怒的趕走了唐突的下人,歎口氣,這才轉身面對自己的姐姐夫人和女兒,甚至還有女兒懷裡的小女娃兒。
“皇上要下旨給婷婷賜婚嗎?”蕭皇后抬手安撫了一下炸毛的蕭夫人,目光凌厲的看向蕭禹,問道。
“皇上要賜婚婷婷和魏家的獨子魏叔玉。”蕭禹點點頭,艱難的說道。
“哪個魏叔玉?”蕭夫人心裡的不安越發的重,只希望蕭禹能給一個與自己心裡所想不符合的答案。
“禦史大夫,東宮詹事,魏征魏大人。”
蕭禹的話,讓蕭夫人身形一晃,面上有些被擊中的蒼白,帶著憤怒和傷心,低吼道,“怎麽會?魏大人不是重病在床嗎?怎麽會這個時候要給魏叔玉賜婚?難道,他們要讓婷婷去,去,去給他們家……”衝喜兩個字,蕭夫人如何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