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現沒有,鬼子的行軍速度比追咱們時候快了。”霍小山說道。
“嗯,是快了,這說明鬼子要——”我話隻說出了一半。
“跑!”,我和霍小山同聲說道。
“鬼子為什麽要撤退,雖然咱們也滅了幾十個鬼子,按鬼子的脾氣他們會糾纏到底,可現在他們卻撤的很快,說明他們肯定是接到上面命令了。”霍小山快速分析著。
“難道是戰局發生大變化了?”我猜測到。
“很有可能,這回是在第五戰區,第五戰區的那位司令長官可是桂系的。
他指揮打仗還是挺厲害的,台兒莊打贏了可是在他的指揮下。
所以這回大戰再贏日本人一回也未必沒有可能。”霍小山接著分析。
雖然在我的印象裡霍小山絕對不能算是個健談的人,但我發現他絕對是一個瞎子吃餃子——心裡有數的人。
他不光在戰鬥中有自己的想法,既能消滅日軍取得令人瞠目的戰績,他在戰局的把握上也遠勝一般基層指揮人員。
另外,我直覺上覺得他好象很熟悉我黨的政策戰術,只是他從不肯發表意見,反而倒是在和糞球子的一次談話中聽糞球子竟然無意中說出了“英特納雄耐爾”!
我當時問糞球子這個稀奇古怪的名詞是聽誰說的,糞球子說是聽沈衝說的,當然他並不知道這個按發音直譯過來的法語單詞是什麽意思。(注:英特納雄耐爾,國際**)
沈衝和霍小山歲數都不大,卻知道英特納雄耐爾,隻此一點已經足以讓我產生豐富的聯想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研究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很佩服霍小山僅僅由於日軍加快了撤退的速度便推理出以上那些內容,於是說道:“不管怎麽說,鬼子朝東咱就偏要朝西,總是不能如他的願就是!”
“就是這個意思!”霍小山笑道。
……
青山莽莽,樹木蔥翠,我和霍小山直屬營的二十余人緊緊沿著日軍行軍過後留下的痕跡追尋著,而大部隊就在身後。
我發現霍小山總是能帶給我意想不到之處,他這套行軍的辦法很實用。
尖兵自然在前,大部隊自然在後,但大部隊卻是始終躲避在山頭樹林溝谷之後,待到尖兵確認開闊地安全後才讓大部隊通過。
而現在我們這二十多名尖兵正隱身在樹林裡,樹林外就是一塊有百米寬的開闊地。
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霍小山身上,自然是等他拿主意是否進開闊地。
古人有逢林莫入窮寇莫追的說法,而我們現在卻是不能貿然進前面的開闊地,誰知道開闊地那頭的樹林裡是否有日軍用於掩護撤退的“尾巴”。
如果我們進了開闊地,就是我們這些尖兵被人家用歪把子掃上一家夥那也絕對會損失慘重。
所有人不看霍小山又能看誰,第一他是決策者,二他現在就是我們前行的向導,誰讓他感知敏銳呢。
霍小山擺了下手就趴了下來,那意思是自然停止前進,然後命令小石鎖道:“去把後面的機槍擲彈筒都調上來。”
一會功夫,機槍和擲彈筒都到了,霍小山下了個準備射擊的命令後就依舊觀察著百米開闊地外的樹林沉默不語。
“頭兒,小鬼子在哪貓著呢?”小石鎖等了會見霍小山依舊不吭聲忍不住問道。
“對面樹林裡啊!”霍小山答。
“我也知道是在對面樹林裡啊,可在哪棵樹下啊,是那棵大松樹還是那棵大楊樹還是那棵大槐樹下面啊?”小石鎖依舊問。
“我哪知道,我既不是山神又不是土地爺。”霍小山答。
“那你讓我們架機關槍擲彈筒幹嘛?”小石鎖窮追不舍地問。
“等鬼子動啊!”霍小答。
“那鬼子啥時候動啊?”小石鎖又問卻被後面傳來一句話直接截住了他那孩子般的繞舌。
當然本身他就是個孩子,盡管身手出奇地好。
截住他話人說是是:“你把嘴閉上!老毛病又犯了,再磨嘰信我揍你不?”
“你誰啊?頭兒都沒訓我!”小石鎖不服氣回頭頂嘴道,只是他看了一眼身後的人叫了聲“四哥”就把嘴閉上了。
“等打完仗我再收拾你,這麽粘牙,啥是正事不知道啊!”鐵鎖又懟了他一句,小石鎖徹底沒動靜了。
我是認識小石鎖三兄弟的,據說他們投軍時是哥五個,大哥二哥在戰鬥中陣亡了,所以管教小石鎖的責任就落在了鐵鎖銅鎖的身上。
銅鎖鎖是個好脾氣,鐵鎖卻是性如烈火,所以小石鎖在直屬營裡那是哪個頭兒都不怕卻最怕他四哥的。
我發現霍小山的脾氣是真的好,他對部下沒大沒小的寬容在我這個講究官兵一致的八路軍看來有時都是無法容忍的,可截止目前我所看到的都是對一些士兵的沒大沒小的語言和行為霍小山一概一笑了之。
“這回你是太粘牙了,哎,別哭,我不說你了!”霍小山難得地批評了小石鎖一回,可是他隻這一句小石鎖眼圈刷地一下就紅了。
霍小山回頭掃了他一眼,難得批評了他一句可一見他眼圈紅了忙又把那句批評的話收回去了。
可就在這時,前方山頭那面突然響起了槍聲與爆炸聲。
那“洞洞洞”穿透力極強的聲音毫無疑問是重機槍所特有的,我猜應當是沈衝他們打了日軍一個埋伏。
“十一點鍾十二點鍾方向,機槍!擲彈筒!”霍小山把頭扭回去的刹那便高喊道。
他喊的很急迫,連射擊兩個字都省略了,但士兵們哪能不懂?
於是,一瞬間,“噠噠噠”密如雨點般的子彈就將他所指方向的樹林完全覆蓋了!
緊接著,“嗵嗵嗵”又是三發擲彈砸了過去!
槍聲大作,唯見對面被子彈打得樹葉亂飛,沒有人知道是否打中了敵人。
“機槍停止射擊!衝上去!”兩分鍾後,霍小山高喊道。
霍小山自己卻並沒有往上衝,並且製止了魯正聲跟著往前衝。
我也沒有動,在我看來,現在這種情況下的衝鋒沒有一個營長帶頭衝鋒的道理,而他不讓魯正聲衝鋒那是他認為魯正聲作為一名八路軍是他的客人吧。
但在直屬營士兵發起衝鋒後我發現自己所認定的理由並不全對。
因為我看到直屬營的衝鋒顯然是受過專門訓練的,他們的衝鋒與日軍的衝鋒很象,是那種交叉掩護的衝鋒方式。
之所以他沒有帶頭衝鋒那是因為作為一營之長他一定沒有參加那種誰掩護誰衝鋒的士兵之間的合練,與士兵之間缺乏足夠的默契。
霍小山很冷靜也很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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