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5.15
擲彈筒這種武器是在日本侵略者侵入中國後我們才見識到的,無論是在中央蘇區的時候還是在長征途中我都沒有碰到過。
戰士們習慣把它稱之為小炮,這種武器實際就是一個輕型迫擊炮,炮彈也就是擲彈的爆炸威力相當於兩顆到三顆手榴彈同時焊爆炸產生的結果。
它的可怕在於單兵即可攜帶兩人即可發射,當然如果是老兵也有一個人就可以發射的,它總是能藏到障礙物的後面對我方的機槍火力給予致命一擊。
我是知道霍小山的直屬營同樣是有擲彈筒的,而且數量不少,足有三十多具,論配備的密度已經超過了日軍,而這些武器無疑是來源於日軍。
我想這種類似於遊擊戰的打法對霍小山的直屬營來講已經形成了一種良性循環,他們通過打鬼子的伏擊遊擊取得了相當多的勝利,然後利用勝利繳獲的日軍武器反過來又打了更多的勝仗。
據我所知,日軍一般是一個小隊配備兩三具擲彈筒,三個小隊組成一個中隊,那麽從霍小山他們現在所用的擲彈筒上就可以大致推算出他們曾經殲滅了多少日軍。
有一回我把這種算法和霍小山說起的時候,霍小山笑著說,我們曾經繳獲過日軍成卡車的擲彈筒。
如果在別人看來,霍小山所說的意思無非是我們手裡的擲彈筒多,那是因為我們搶了軍火車。
但是,在我看來,霍小山他們是絕對殺了與他們手中擲彈筒數量相應的日軍的,因為他回答我時只是說他們曾經繳獲了成卡車的擲彈筒,卻並沒有否認他們曾經消滅過多少日軍。
從這件事倒也能看出霍小山的為人,他不想居功卻也不願意撒謊。
好了,這些是題外話,戰鬥仍在繼續。
從日軍擲彈射擊的頻率上判斷,此時向我們山頭拋射擲彈的擲彈筒應當是在三具左右,那麽證明這次進攻的鬼子應當是在一個小隊。
但從我們派出去求援的士兵與日軍接火時的槍聲密度來密判斷,日軍這回來對我們這個分隊進行伏擊的兵力應當是一個中隊。
但是,日軍指揮官顯然犯了個錯誤,他不應當采用這種添油戰術,他應當利用人數上武器上的優勢從山頭的四面同時發起進攻,這樣勢必讓在人數上處於劣勢的我們左支右絀。
而現在他卻給了糞球子一個先打掉了日軍幾具擲彈筒的機會,一個讓糞球子拖延時間等待援軍的機會。
日軍的擲彈筒其實並沒有對我們的守軍造成傷亡,因為我發現,直屬營的戰士們顯然很熟悉日軍的進攻戰術,而他們針對日軍戰術所采用的抵禦方法顯然是經過訓練的。
直屬營的士兵竟然絕大多數都會測距,這無疑讓我大吃一驚!
在日軍擲彈射出的刹那,我驚訝地發現,同時有好幾個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槍,將手臂伸展在胸前,翹起大拇指對日軍擲彈的方位進行測算,然後就就向身後各自位置上的擲彈兵們報出了日軍擲彈筒的準確位置。
而這時糞球子適時喊道,注意山頭的高度調整射角!
我真的是驚訝萬分了,用跳眼法測與敵人的距離我也會。
但現在我們是在山頭上與日軍並不是在同一水平面上,我們所測的與日軍之間的距離是三角形的斜線距離,並不是通常的三角形一邊的直線距離,那麽在山頭上測距與在平面上測距離就有誤差了。
而糞球子竟然馬上意識到了這點,可見他是真的測量有術。
我敢保證,我現在所見到的直屬營的擲彈發射水平是絕對不低於日軍的。
一發或者兩發試射後,三具日軍的擲彈筒就再也沒有發射任何一枚擲彈了,因為我親眼看見有躲在障礙物後的日軍的帽子在爆炸的氣浪中吹飛了出去。
在那一刻我甚至都忘記了向日軍射擊,這被我身邊的糞球子注意到了,他很驕傲地問我,我們的小炮打得準嗎?
準!我由衷地點頭大聲地讚歎。
其實我們這幾個人打得還不是最準的,糞球子邊向鬼子瞄準邊說道。
糞球子用的槍是盒子炮,我用的也是,只不過他和我的使用盒子炮的區別在於他那把是安了木匣子的,毫無疑問,安了木匣子的盒子炮在射擊精度上更高。
而我不用木匣子的原因在於我們八路軍的戰法是比他們直屬營更“遊擊”一些,我們由於在火力上沒有直屬營的優勢,所以一般會把鬼子放到更近的距離才開打,所有安上那木匣子抵肩射擊的時候並不多。
我見現在日軍進攻的壓力並不大,乾脆就沒有射擊便又問他,那你們誰的小炮打得最準呢?
鄭胖子,他打得最準,這些打小炮的都是他的徒子徒孫,他可絕對是傳說中的炮神呢!糞球子打出一槍後笑嘻嘻地說道。
怎麽會是他?!
直屬營再次給了我一次震驚,我眼前浮現出了那個厚嘴唇小眼睛沒有半分軍人氣質的鄭由儉的形象。
據我的觀察和了解,鄭由儉無疑是霍小山直屬營裡極其特殊極其另類的一個存在。
他的軍銜竟然是上校,卻心甘情願地跟著霍小山這樣一個少校營長打鬼子。
霍小山直屬營自稱自己為軍需處的原由正是因為這個被戰士們稱為各種各樣的胖子的人。
之所以叫各種各樣的胖子那是我就曾多次聽到過戰士們當著他的面把一個胖子喊出來了n種叫法,比如:鄭胖子、死胖子、該死的胖子、倒了血霉的胖子、愛打炮的胖子、生孩子沒**兒的胖子……諸如此類。
但沒有戰士直呼他“胖子”,據說“胖子”是霍小山對鄭由儉的專用稱謂。
聽老兵說鄭由儉是原來那個軍需處的主任,霍小山就是加入了這個軍需處後才帶著這個後勤連打出了赫赫威名。
而這個胖子聲名不顯,可是提起他堂兄***的名字卻比霍小山打鬼子的名聲還要響亮。
一人得道固可以雞犬升天,一人作奸犯科也絕對可以誅連九族!
否則,眾多的士兵如此隨意地稱呼一個堂堂的上校在別的部隊裡絕對是不可想象的。
但這種現象竟然出現了卻並沒有產生出任何不和諧,這就說明這個隊伍從士兵到軍官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況,所以才沒有任何違諧感。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又是公認的直屬營的頭兒級軍官之一,他的士兵們會聽他的嗎?
在這樣一個人人以殺鬼子為光榮膽怯偷生為可恥的戰鬥力極強的隊伍裡,他又憑借什麽本事站穩了腳跟?
是的,我聽過直屬營戰士對他的各種笑罵,可也聽過在正經事的時候,戰士們稱之為鄭頭兒。
原來他的強項是的打炮!
一發或者兩發擲彈作為試射,第二發或者第三發擲彈直接命中,我想這已經是教科書般的存在了。
那麽,鄭由儉竟然比我眼前所見的這些擲彈兵打得還準?那麽他又將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呢?
我的好奇心在一個小時後得到了滿足。
或許日軍的小隊長覺得自己的隊伍敗得有些窩囊,四五十人稀裡糊塗地就被我們山上這四十來人打得敗下陣來,於是他就又親自率領著自己剩下的另一半士兵衝了上來。
只是, 此時的他們卻已經沒有擲彈筒了,因為他們小隊的擲彈筒已經全都被我們掀翻了。
事實證明,在沒有了擲彈筒輕機槍掩護下的日軍在直屬營的士兵面前就是個屁。
糞球子再次改變了戰術,機槍隻許點射連發都不讓了,擲彈筒停止了射擊,只是命令戰士們居高臨下的射擊著。
我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怕打鬼子打得太快,後面那大半個中隊的鬼子蜂擁而上,他再次把“拖”字訣用得出神入化。
當又拖了半個多小時後,日軍的中隊長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如此嚴重的錯誤,他一個小隊的士兵生生被山上的人數絕不算多的中國軍隊給消耗殆盡了。
日軍終於從四面八方全線壓上了,而就在我們感覺到壓力大增、戰士們開始出現傷亡的時候,同時幾顆擲彈卻是飛了過來在日軍進攻的後方炸響了,在我所防守的方向,我就看到日軍三挺在不同位置的機槍瞬間啞火了。
炮神來了,糞球子一邊開槍一邊笑嘻嘻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