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霍小山帶著隊伍走在去炸日軍的重炮的路上的時候,天還沒有黑,幾十隻大大小小的船正停泊在新牆河北岸。
這些船只是由一支日軍小隊負責看守的,與其他日軍比起來,這隻隊伍是幸運的,因為今天運兵的任務已經完成,他們可以在船上過夜而不是在那泥水之中煎熬。
他們的晚飯時間已過,而此時卻有兩名日軍士兵在一條木船上狼吞虎咽地往嘴裡扒拉著那日軍鐵皮罐頭裡的吃食。
這兩名日軍顯然很餓,都把那罐頭倒翻過來往臉上扣著,用舌頭舔著,可是終究舔光了裡面最後一點食物。
“很抱歉,川口君,齋滕君,我只能給你們提供這些吃的了。”一名正在看著他們那副餓死鬼托生般吃相的一名日軍士兵說道。
聽到人家說話了,那兩名正把罐頭盒扣在臉上的日軍士兵忙放下了那空空如也的鐵盒子露出臉來。
叫川口還真的就叫川口,因為他的本名就是川口寬一,叫齋滕的卻不是齋滕,而是沈衝!
“小島君客氣了,這樣就挺好,挺好。”沈衝嫻熟地用日語客套著,手中卻是毫不客氣地接過了那小島由紀夫遞過來的軍用水壺又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然後又遞給了川口寬一。
剛才雙方已經互相介紹過了,這名給沈衝和齋滕拿罐頭吃的日軍士兵叫叫小島由紀夫。
沈衝和川口寬一混到了日軍當中,自然是一副日軍打扮,他倆是奔日軍的船來的。
在霍小山的計劃裡那是環環相扣的,霍小山帶著小石頭他們會在夜半動手炸炮,而在這之前沈衝和川口寬一這支隊伍卻必須弄到渡船。
現在新牆河北岸可是在日軍佔領之下的,如果不能夠弄到足夠多的船在炸炮之後過江而去,那麽意味著整個直屬營將要面對在人數上佔絕對優勢的日軍的圍追堵截。
所以渡船很重要,於是沈衝便和川口寬一先自己分隊一步混入到了守船的日軍隊伍之中。
他們兩個的理由是,他們小隊在半路上運兵用的卡車毫無意外地陷入到了泥坑裡,他倆是先過來看能不能找到吃的,就是找不到吃的也希望好心的同為大日本帝國皇軍能夠給他們後面的“同伴”留點吃的。
而這個小島由紀夫則是負責看守渡船的日軍軍官派過來給他們兩個送罐頭的。
川口寬一畢竟是真正的日軍士兵反正過來的,對日軍內部很熟悉,而他恰巧又和這個小島由紀夫是老鄉,都來自日本靜岡縣的伊豆半島。
老鄉見老鄉自然便拉近了距離,那小島由紀夫哪會想到自己的老鄉現在是日本皮中國心呢。
沈衝那半拉子的日本血統讓他的日語發音也極是純正,所以他和川口寬一的組合在混入日軍隊伍的行動中一般都是無往而不利的。
“小島君,這渡船可是不多啊!”川口寬一在在喝過水後率先提起了話題。
“那二十多艘小艇是在在陸路連拖帶拽弄來的,那十幾艘更大一些的汽艇是從河的上遊開下來的,再有的那些木船是從上遊支那老百姓手裡搶來的。”小島由紀夫不疑有他張嘴介紹道。
“上遊怎麽還能有汽艇下來呢?”沈衝不解地問道。
“支那軍隊在上遊並沒有把道路完全破壞,是咱們軍隊用車運過去順流而下才開過來的,本來不只這些,可是在前幾天渡河的時候又被支那軍隊打壞了一些,就剩這麽多了,在我印象,堂堂的大日本皇軍頭一回如此的寒酸。”小島由紀夫慨歎道。
顯然這小島由紀夫在日本人裡要麽是個話癆要麽就是一個實在人,絕對的問一答十的那種。
“小島君家裡還有什麽人呢?”川口寬一又換了話題。
在上回霍小山他們俘虜了又一批日軍士兵後,川口寬一可是積極參與到了勸服反正日軍士兵的工作中去的,所以與日軍士兵嘮家常那都是嘮得輕車熟路了。
畢竟,他是日本人,雖然決定以自己微薄之力幫助中國軍隊結束這場該死的法西斯戰爭,他卻也不願意讓中國人殺死那些有可能悔改的日本士兵。
“家中有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小妹妹,唉,真想家啊,這該死的戰爭!”小島由紀夫回答著川口寬一的問話,又順便詛咒了一下這場戰爭。
只是顯然他也知道那最後一句話絕不可以讓別人聽去,於是壓低了聲音,在漸黑的天色裡向日軍軍官所在的那個最大的汽艇上飛快地掃了一眼。
沒有人注意他們,相鄰的木船上沒有日軍,大多數日軍在吃過飯後都去較大的汽艇上休息了,畢竟,在河面上越大的船越穩,沒有人喜歡睡覺時還晃晃悠悠的。
川口寬一和小島由紀夫兩個人都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開始說起了家鄉話,因為他們看到有兩名日軍士兵從汽艇的方向走過來了。
天已見黑,走到近前,木船上的三人才發現來的兩個人一個擔著的是兩桶白米飯,這是給沈衝和川口所說的他們的小隊趕過來後充饑用的。
另一個日軍士兵則是被派來與小島由紀夫一志同擔任警戒的。
他們這支小隊的日軍軍官顯然認為沒必要去等一支和自己人數差不多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到這裡的隊伍,他們勞累了一天也需要休息。
就在川口寬一與小島由紀夫的說話聲裡,天色終於完全黑了下來。
沈衝也沒有和那名來站崗的日軍交談,他的注意力卻是一直放在了哪隻船上有日軍了。
沈衝很高興地觀察到這些木船上並沒有日軍,也許真的不需要搞出動靜就可以把這些木船弄走。
因為霍小山告訴他了,這回他的任務是最好帶人把船偷走,能不被日軍發現那是最好的。
在戰前布署時霍小山也說了咱們所要做的就是四個字“炸炮走人”,只要把這個四字做到了就是一個日軍不殺也沒關系。
沈衝現在倒是理解霍小山話裡的意思的,那就是要低調,因為日軍前段時間很明顯已經開始關注他們了。
夜色越來越深,沈衝不時假裝叨咕著自己的大部隊為什麽還沒有來,而又裝出一副困頓的樣子開始不停地打哈欠。
在沈衝的示范下,後來的那名日軍士兵已是哈欠連天,終於在剛過子夜的時候熬不住了,也不再站著而是坐到了船艙裡開始打盹。
沈衝見此情景暗笑,人家說打哈欠會傳染的,還真是如此,他以自己的帶頭示范證明了,打哈欠不僅會傳染,而且不分國籍會跨國傳染。
只是小島由紀夫卻並無困意,依舊在和川口寬一回憶著在家時的生活。
終於,黑夜之中前面傳來了稀泥之中那咕唧咕唧的腳步跋涉的聲音,
“他們來了。”沈衝低聲道,自己則是下船往前迎接去了。
黑暗之中小島由紀夫可以聽到沈衝含糊不清壓低了聲音的一個發問, 然後便有同樣聲音很低的一聲回話,不一會兒功夫黑壓壓一大批人就來到了小島由紀夫他們的船前。
沈衝再上船之後,小島由紀夫忽然感覺木船上忽然一輕,然後他聽到了一聲響。
那聲響並不大,就象有人要去河中央去摸魚正試探著往深水裡走所發出的聲音。
但小島由紀夫卻是借著隱約的月光看到後船有一個黑影掉入到河水之中。
那個位置是後來的那名和他一起站崗的士兵所坐著打盹的地方。
直武掉進水裡了,不對,好象是被扔的!
小島由紀夫心中一驚,只是就在他還沒有想好是否大聲呼喊的時候,一把軍刺已是壓在了他的喉頭上,然後一隻手便捂住了他的嘴。
小島由紀夫瞬間蒙了,因為他知道,能在這麽近向他動手的唯有他剛結識的那位叫川口寬一的老鄉。
汽艇上的日軍依然在熟睡著,他們卻沒有注意到,在他們所處的河流下方位的木船忽然動了起來,那是被人推到了深水區。
船上有人卻沒有人弄槳沒有人搖櫓,但那船就在河水的作用下慢慢地向下遊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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