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山暗自慶幸自己來得還不晚,至少把莽漢製止住了。燃文書庫
這家夥絕對是個另類,他下手沒輕沒重啊,真鬧出條人命來那事情可就大發了。
但整個街道上都打亂套了,試想,這回可是群毆,比那回在鄭由儉的“飯館子”上的人還多!
霍小山可不是一個人來的,他把在家的能招呼的士兵全帶來了,更兼有也是有的軍需處士兵逛街看自己人打架了的,你傳我我傳他,也是呼拉拉一大片就都往這條街上跑。
五十一軍那面的人也蒙了,已經被軍需處的這十多個人打倒一半了,怎麽對方又來了四五十人?這一架打得才知道能戰的可不只是東北人!
好在霍小山招呼人並不是來打架而是來拉架的,他命令後來的人把正打著的自己人都搶回來。
霍小山率先衝了上去,見有還在廝打的,上去之後,就把雙方分開
那群毆的架哪是那麽好分開的,也就仗著他是霍小山吧,把自己人往回拽的同時,見仍有糾纏不休打紅了眼的對方士兵,或一拳或一腳或一撞便把對方打飛了出去。
而軍需處的士兵一看頭兒來了不讓打了也緩緩撤離打架的圈子,又有隨著霍小山來的士兵將雙方隔開,同時也是全神戒備著,防止東北軍連他們這些拉架的一起揍。
眼見雙方各自後撤,打架動手的越來越少,霍小山卻遠遠地看見前面街角處還有一夥正對峙著,卻是小石頭和沈衝被七八個五十一軍的人圍在了中間,霍小山就又忙往那裡跑。
原來小石頭能打被人家盯上了,恰逢沈衝趕過來,兩個人背靠著背,卻都是丁字步拉著架子,正與圍攻他們的人對峙著。
這東北軍可沒成想被圍著的這兩個小子可太能打了,前前後後被這兩個個小子打倒十多個了。
而且沈衝和小石頭下手也重,誰也不是神仙,以少打多下手要是不重,一旦被糾纏住,那絕對是惡虎架不住群狼的。
東北軍士兵也急了,一看這哪行,亂拳都能打倒老師傅,卻沒有將這兩個小子打倒,於是呼啦啦又上了十好幾個
鑒於這兩個小子太厲害,東北軍士兵這回手裡可抄上家夥了,有拿木方的,有拿鎬把子的,有拿板磚的,有拿菜刀的,竟然還有手裡拎著廚師用來炒菜的大杓的。
沈衝眼睛卻尖的很,一撩眼皮兒他可看到自己夥的增援部隊到了,眼見面前的東北軍的人又要往上衝他不怒反笑了,張嘴說道:“東北老鄉們,我有句話說完了再打行不?”
沈衝本也是北方人又和霍小山混了這麽長時間,東北口音已經很地道了。
這東北人最認老鄉,一聽口音是東北老鄉雖說還要打,但總是要讓老鄉說句話的。
沈衝見他們沒再往上衝顯見是要聽自己怎麽說。
他就又接著說道:“這打架也不是啥稀罕事,誰沒打過架?可這動家夥什弄不好可要出人命的啊!”
這些東北軍士兵一聽這麽說,還真有點猶豫了。
中國地域大,這些年各雜牌軍之間可是沒少開戰,私仇那是絕對有的,但卻有一個特色,極少有自己內部打起來的。
奉系的可以打晉綏軍,桂軍可以打滇軍,西北軍可以打蔣軍,可誰見過奉系桂系等各系內部自己打起來的?沒有!因為各系上面都是一個大帥,下面士兵都是老鄉啊!
“草,你都把我們打趴下十來個了,你說不打就不打啊!”偏偏這些東北軍裡真就有那麽幾個好戰分子的,東北人打架哪吃過這虧?虎勁已經上來了!再兼說話的這個士兵心眼小,
剛才被沈衝踹了一腳偏想找回來。他雙手握了根鎬把子掄起來就要砸,鎬把子也掄起來了,卻見對面剛剛說話的中央軍士兵笑的更歡了。
他嘴裡喝道:“你特麽笑個……哎?”話隻說了半截因為他發現鎬把子掄不動了!
他本能地擰身回頭去看,卻見另外一個中央軍士兵正用一隻手攥著鎬把子的那半截呢。
原來卻是霍小山趕到了。
這東北軍士兵用力一抬,咦?鎬把子紋絲不動!
他還待再用力,霍小山說話了:“你是東北人嗎?這麽磨嘰,有完沒完了。”
說完霍小山單手用力將那鎬把子往下一壓又一抬,這東北軍士兵就覺得一股巨力傳來,不由自主地就松了手。
霍小山一甩手就把鎬把子遠遠扔了出去,“當啷”一聲砸在鋪著青石的街道上,倒嚇得那些看熱鬧的老百姓忙往後退了幾步。
“還有誰要打,都說是老鄉了,家都沒了,有勁去跟鬼子打去,在這兒臭的瑟啥啊?”霍小山可真有點生氣了,就那麽空手往拿著家夥的東北軍士兵身邊走。
“拿來!”霍小山向前一伸手,指的卻是那個拿大杓的。
“你說拿來就拿來啊!”那拿大杓的有點惱羞成怒下不來台了。
因為人家說的有道理啊!
東三省都讓鬼子佔了可不是家都沒了嗎?可,可這也輪不到你管我啊!
他掄起大杓就奔霍小山頭上砸來,可已經讓霍小山說的理虧了也就沒使多大勁兒。
可勁大勁小對霍小山來講真的是無所謂,拿大杓的隻覺得眼前一花,大杓直接就被人家奪下去了。
“出息,就窩裡橫(hèng)厲害,還學會搶老百姓的大杓打架了!”霍小山又數落了一句,一伸手就把這個曾經拿過大杓的士兵推一邊去了。
他這回倒真沒用多大勁兒,實在是對方已被他聲勢所攝,已是借他的力很配合地退到了一邊。
霍小山把手中搶來的”凶器“撒手就扔,刹那間他覺得不妥,這個是老百姓的大杓不能扔!
就見他轉身伸手一撈,竟又把眼看摔到地上的大杓撈了回來。
這個動作太快了竟比下落的大杓速度還快!
旁觀的人都看傻了,這是玩雜耍嗎?一個很簡單的動作卻給了人眼花繚亂的感覺。
“這是誰家的大杓,過來取!”霍小山邊嚷邊輕輕地把大杓放到了地上。
“我家的,那是我家的。”一個廚師打扮的老頭把腦袋從緊鄰街面的一家飯館門裡探出來喊,卻並不敢上來取。
“對了,還有把菜刀呢,那可是王麻子的!”他又喊。
那大杓菜刀還真是東北軍士兵從這家飯館拿出來的。
東北軍也好中央軍也罷,都是休整上街都沒帶槍,東北軍一看打不過怎整,那便就近抄家夥吧!
這東北人打架就有抄家夥什的習慣。
要不人家說南方人和東北人吵架,沒吵幾句東北人就想動手,就低下頭滿地眨(zá)摸(注:方言:尋找的意思),眨摸啥呢?板磚啊!
可等東北人把板磚抄到手裡,人家南方人早走沒影兒了,誰和你們這些山野村夫打架啊!
聽那老頭一喊,霍小山更生氣了,起身卻是伸手一指那個拿著菜刀的東北軍士兵說道:“這裡屬你牛逼啊!”
那士兵一楞,面帶疑惑不禁自問,怎就屬我牛逼,是在誇我嗎?
這時霍小山說話了:“人家都是大刀槍朝鬼子的頭上砍去, 你是大菜刀向自己老鄉的頭上砍去,豈不是你最牛逼?!”
霍小山的這句話可絕對是誅心之語!
那士兵臉騰的就紅了,不光他的臉紅了,所有東北軍士兵的臉都紅了!
這時霍小山又說話了:“中國要是讓鬼子佔了,咱們中國人就都是亡國奴。東三省已經讓鬼子佔了,咱們已經是亡省奴,都成亡省奴了,你們不尋思去打日本鬼子打回老家去,卻在這兒跟真正打鬼子的自己的老鄉耍大刀,你們好威風啊!”
霍小山真的憤怒了,他接著又說道:“九一八第二年,我村子裡和我玩的小夥伴都讓鬼子殺了!我現在每天就想著怎麽打鬼子給父老鄉親報仇,可也沒你們厲害沒你們牛逼,長的都比南方人高,卻去老百姓飯館子裡搶菜刀來打架!你們可真給咱東北人長臉啊!”
霍小山這話一落地,在場人已是鴉雀無聲了,所有東北軍士兵臉已經被臊成茄子色了。
要是南方人說自己,那他們也不怕,可他們早就聽出來了,這個士兵是咱純老鄉。
同樣是東北人,人家在打鬼子,自己卻在打人家,還特麽要不要臉?
就連躲在一邊看熱鬧的老百姓都開始對著他們指指戳戳了。
“我,我,我……”那個拿菜刀的士兵的手已經開始哆嗦了。
“還不把菜刀放下!”隨著霍小山的一聲大吼,那士兵再也承受不住這種誅心的壓力,手一松,拿著的菜刀就掉了下來。
刀刃砍在腳邊的青石上,刀一倒又崩到了他腳面子上,好在刀是平躺的並沒有傷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