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沛對霍小山還是了解的,此時他真的正和沈衝他們在一起談論如何營救魏建興的事。
“這也就是你能夠在這地方憋著,換成我,我真的就成沈瘋子了。”沈衝佩服的對霍小山說道。
“沒什麽。”霍小山淡淡一笑,並不以沈衝的話為意。
此時,黃昏,他們正在衡陽城裡。
沈衝是剛進到衡陽城,而霍小山卻是一直在衡陽城裡呆著了。
衡陽現在是日軍的地盤,霍小山縱是手法通天但營救第10軍高層的事體重大,他也絕不會半夜出去殺鬼子,那樣就不用想著救方覺先他們了。
什麽時候營救方覺先和魏建興他們以及營救方式由軍統劉文成和胡寶他們負責通知霍小山,霍小山他們隻負責動手。
由於這兩個月方覺先他們被日軍看得很緊一直沒有機會,霍小山的特務連也就只能等待命令。
但不可能他們都在城外等命令吧,於是,在城內霍小山就隻帶了少數幾個人每天喝涼水吃著從城外偷偷帶進來的食物在衡陽城裡隱蔽了起來。
他們自然不能起火做飯,所以,霍小山等待的方式就是,找一個固定的僻靜的破院落一呆,每天盤膝打坐念佛,也只有在夜深人靜四周無人的時候,霍小山才會活動一下。
如果說一個人這樣呆十天八天的一般人都能堅持下來,可是如果堅持了兩個多月,那就等於另外一種形勢的禁閉了。
“我現在也沒搞清楚第10軍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這是投降了還是沒投降?”沈衝向霍小山問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疑問。
“這件事,怎麽說呢。”霍小山感覺這個問題實在是不大好回答,“這樣吧,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和你說說,你們自己判斷。”
平時霍小山也只是帶了小石鎖藏在了衡陽城裡,而就在前幾天,軍統湖南站長劉文成送信來說,馬上就有救方覺先他們的機會了讓他的人多上點。
於是霍小山這才讓小石鎖摸出去讓沈衝又帶了十個人進來。
霍小山所說的你們自然包括跟沈衝一起過來的直屬團精銳。
“我通過這些天在劉文成那裡和胡寶在魏建興那裡得到的消息看,應當說,一開始方覺先是打算停火與日軍談判或者詐降都有可能的,他並不想投降。
但是他們在派出了與日軍談判的代表的當天晚上,他們就被日軍的特攻隊給偷襲了。
幾十個鬼子直接從後門進了方覺先的軍部。
你們都知道,第10軍的軍部是中央銀行大樓,那大樓可是有後門的。
雖然說當時第10軍軍部的警衛人員已經很少了,也就幾個人,但是那後門平時可是有鎖的,不開鎖就不大可能從後面毫無聲息的進入到在樓裡。
聽明白了嗎?這是重點!”霍小山看向他的手下。
“這說明他們第10軍內部有內奸,而且是高級內奸,不光是把方覺先詐降的底牌跟日軍說了,然後還把後面的鎖打開了。”小石頭分析道,眾人點頭。
“是啊,第10軍派出去談判的是兩個高級將領,結果回來一個,這個回來的肯定是有最大嫌疑的,那個沒回來的要麽被鬼子殺了要麽被關押了。”霍小山接著說道。
霍小山這麽說的意思別人自然都聽明白了,兩個談判的一個不肯向日軍低頭那就被日軍殺掉或者關起來了,而回來的那個就把日軍帶回來了,否則的話日軍就是人再少也不可能那麽順利的通過第10軍的防線。
“那後來呢?”沈衝問。
“後來,陣地上就有軍官命令士兵打白旗了,然後就投降了,你們也知道仗打到這份上,誰也不能說第10軍不盡力。
而且小魏子那回還跟我學過方覺先說過這樣一句話‘不是我們不要國家了而是國家不要我們了’。
唉,咱們在城裡時你們也看到了,上面的承諾都象那揩屁股紙一樣不值錢,連軍長都有這樣的怨言,那下面的士兵一聽軍官說停戰了舉白旗了,士兵能不舉嗎?”霍小山歎息了一聲然後又接著說道,“但是,也不排除這樣一種可能。”
“什麽可能?”眾人齊問。
“當時雖然說方覺先被日軍扣押了,但是他本人也未必就同意投降,只是他下面的軍官卻有要降的,他已經被下面的軍官給架空了。
他手下的那幾個師長也許想投降也許不想投降,這就沒人知道了。
但是,師長以下的軍官呢,肯定有想投降的。
而這個時候,師級以上長官都被日軍扣押了,下面的軍官只要有一個讓下面士兵舉白旗的,那麽所有的部隊也就都舉白旗了。
於是,就形成這樣的一個既成現實,方覺先不想降也得降了。”霍小山接著分析。
“那他們為什麽不選擇突圍?”孟凡西問道。
“傻啊,那麽多傷員呢!”莽漢突然插了一嘴。
咦?眾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莽漢,行啊,這次回答可是靠譜。
莽漢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的,他一句說得孟凡西一翻眼珠,而莽漢看到大家都這麽看自己也是一翻眼珠說道:“我說的不對嗎?”
“對,對,對!”眾人齊聲說道,小石鎖和沈衝還向莽漢挑起了大拇指。
“是啊,還有那麽多傷員呢!”霍小山感歎道。
“頭兒,那些傷員怎整了?”姚文利問道。
他們直屬團的十來個人出去的時候還沒有發生第10軍投降的事情呢,所以他們也不知道那些傷員究竟怎樣了。
“唉。”霍小山又歎氣了。
如果霍小山不是一個修心有成的人,都會拍桌子罵娘的。
“我聽胡寶說,在把方覺先扣住之後,鬼子就開始殺那引起醫院和醫療點的傷員,少則幾百,多則上千。”
“這幫苟日的小鬼子,他們一定是用這招逼方覺先投降吧。”沈衝罵道。
“是啊,你們也知道,第10軍放傷員的地方可是不只一處,傷員太多了,我估計應當上萬了,自己救不了,想突圍帶不出去,日軍又用歪把子掃。
方覺先作為一名軍事主官能眼看跟著自己的弟兄就被鬼子活生生打死嗎?
他就是明知道自己就是投降了,日軍也未必放過那些傷員,可是從他的角度來講,他能不給自己的弟兄爭取一絲生機嗎?
咱們直屬團的這十來個人就不說了,能幫第10軍那點忙就是再盡力又能如何?
可是方覺先靠的是什麽?
上面那老頭子的承諾指望不上,外圍十三個軍的友軍指望不上,至於全國老百姓或者報紙輿論那也只是幫腔罷了卻不能幫他們殺死一個鬼子,他靠的只有他手下的這一萬多國軍兄弟罷了。
他能眼看著自己的兄弟就這樣死嗎?所以他不降也得降了,否則他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
霍小山說完自己的分析也唯有歎息。
“唉。”而聽完霍小山的這翻分析, 沈衝他們所有人也都唯有歎息了。
“原來我總覺得當大官好,可以躲在指揮部裡指揮士兵打仗,然後自己就升官發財,現在看那位方軍長還沒有我這樣的小兵活得快活呢!”孟凡西感歎。
“當個好官不容易,所以這回打衡陽我隻帶了你們十一個人罷了。
我還是那句話,我可不是什麽官,我只是帶著你們打鬼子,你們最終樂意選什麽樣的道路你們自己選,我不替你們決定,你們自己都想好了。”霍小山頗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
眾人一片沉默,過了一會兒沈衝忽然笑道:“感覺你現在有點象老頭兒了。”
“經歷了這麽多事,也就你沒心沒肺的還能笑出來。”霍小山感覺自己剛才那話說得確實有點老氣橫秋了,便玩笑說道。
沈衝正要再說點什麽,外面放哨的牛如皋卻是一推門進來了。
“頭兒,那個站長來了,不是要行動了吧。”牛如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