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過去白天開始,慕容沛和細妹子兩個人又是坐到了監獄裡來鑒別有嫌疑的女子了。
昨天因為那槍擊案的出現兩個人自然也跟著折騰到了半夜。軍統的人要驗傷,要查驗那把刀,要分析這夥不知道人數的日本人的目的和可能的去向,最後他們確定那把刀是日本武士的一把脅差,而在夜色中遁去身影的這批人極有可能就是南雲織子和他的手下們。
所謂脅差就是比日本人的太刀短又比中國的匕首長的一種刀具,那是他們用來近戰自衛或者剖腹自裁的一種武器。
那夥日本人顯然貼身格鬥的功夫很好,黑夜之中,竟然把靠上來的中國警察在一瞬間全都殺掉了,若不是那個落後的警察開槍恰巧擊斃了一個,那麽留給他們軍統有用的信息就實在是太有限了。
當然軍統的人心中也是懷疑那個警察並不是真的在系什麽鞋帶,恐怕是怕死才畏縮不前的,但恰恰因為他怕死才沒有死才會開槍才陰錯陽差地留下了一具日本人的屍首。
從這個角度上講,軍統的人反而要感謝這名怕死的警察,所以他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吧,自然不會沒事找事地去揭穿他這個立了功的謊言。
慕容沛當初和霍小山從東北進關被日本特高課追殺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日本人的二哈(武士和忍者)了,而隨著她變成了一名特工後更是憑借著自己擅長日語的特長惡補了大量關於日本人的各種資料,所以從對日本人的了解上來講,她已經遠遠超過一般的特工人員。
所以她才會去看那個日本人虎口處的老繭來推斷他是不是一個經常舞刀的武士或者忍者,才會雖然沒扒過日本人的衣服卻也知道日本人裡面只是穿兜襠布的。
在這個案發現場,慕容沛的表現令在場所有特工再一次刮目相看。
這些特工實在想不明白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為什麽會不畏死屍會如同一個破案老手一般,他們心中各有各的猜測,但沒有人會去問為什麽,更多的人以為她既然是從東北來的,那麽一定是和日本人有血海深仇,也唯有仇恨能讓一個正值芳華的女孩子變得如此冷靜與成熟。
慕容沛和細妹子昨夜一陣好忙再回到自己小窩裡時天都已經放亮了,雖然很乏了,但是今天在監獄裡的鑒別查驗工作還得接著來。
雖然說昨天的軍警憲特製造出的那麽一場紅顏劫弄的影響很不好,但卻又不得不承認,一下子抓了那麽多女子進行查驗顯然起到了打草驚蛇的作用,否則昨天那些日本武士或者忍者也不會急於逃出重慶了。
今天抓來的女子人依舊還有,但軍警憲特們顯然也是吸取了昨天的教訓,沒有再抓一些不離譜的女子進來,而就是抓進來的讓慕容沛查驗完不是的,還給發了個蓋了印鑒的紙條,防止有人被再被重複抓進來。
至於昨天的那些獄警則已經被換掉了,顯然獄方知道了昨天那些獄警的表現實在是不堪!不管是出於對那種不堪言行的震怒或者是對軍統的害怕,反正昨天的那些獄警慕容沛和細妹子那是一個也沒有看到。
慕容沛和細妹子並不知道今天這一批獄警來之前獄方的長官可對他們說了,你們就在那給我閉緊嘴巴站著,你們想什麽我不知道我特麽也不想知道,老子不是你們肚子裡的蛔蟲!但你們必須把想的東西都給我爛在肚子裡,再有敢胡言亂語的,我直接撕了他的嘴!
就這樣,新的一輪查驗又開始了,在這一天裡慕容沛和細妹子身後的獄警們那臉繃得就象廟裡的泥塑,而慕容沛和細妹子兩人到了下午則是掩不去的困倦,在那裡哈欠不斷。
終於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兩個人回到了自己的小窩,胡亂吃了一口剩飯,便躺下睡覺了。
夜幕落下,由於大搜捕街面上一時間之人竟然少了不少,與此相應的是仿佛在今天的這個山城的夜晚那點點燈火都比往天多了很多,窮人家點著煤油燈,店鋪燃著蠟燭,富人區則是亮著電燈。
隨著夜色越來越濃,各種或者昏黃或者明亮的燈光都相繼熄滅了,最後連主街上的路燈也已經熄滅了,只有值夜巡警的馬靴踏在石板上發出的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傳得很遠。
慕容沛和細妹子兩人住的地方是軍統給她們租來的一座三層樓房的第一層,兩個女孩子已經睡熟了,房間裡一片漆黑中有著她們睡覺時發了的均勻而輕細的呼吸聲。
據趙文萱說能成為特工的人夜裡睡覺那是從來不說夢話的,而慕容沛由於她雙重特工的身份,更是不敢在夢中說什麽夢話。
她平時睡眠質量還是不錯的,而自打成為特工之後,她白天有天大的事到晚上該睡覺的時候都會放下,先調息一段時間直到覺得自己心內清靜了才入睡,就是防止夜有所思夜有夢。
這睡前調息是她從霍小山那裡學來的,睡覺之前要做到喜無悲無欲無求無愛無恨若初生的嬰兒一般,睡眠質量才會好。
當然也有慕容沛實在睡不著的時候,她就也學著霍小山教她的念佛方法來念佛,以一念代萬念,把所有念頭都視為虛妄的,用一句佛號以代之。
慕容沛是唯物主義者,但她卻也承認小山子教自己的睡覺的一招還真是管用的很,至少睡眠充足第二天人的精神狀態才會很好的。
但不知道怎麽了,或許由於太過疲憊的原因,今夜她睡得並不踏實,她竟然做夢了,夢中的自己和小山子回到了那黑土地的山野之中。
自己牽著兩個活蹦亂跳的小閨閨的手,後面還跟著好幾個小閨閨。
那些小閨閨都是扎著兩個朝天辮,系著紅頭繩,上面都穿著紅襖襖下面穿著綠色的燈籠褲。
那些小閨閨和自己很親都向她自己“媽媽、媽媽”地叫著,夢中的慕容沛很奇怪這些小閨閨這身打扮是人參娃娃嗎,可是又為什麽管自己叫媽媽,難道她們都是自己和小山子造出來的小人兒?
小山子則是領著一群精力旺盛的小小子,那小小子有騎在小麅子身上的,還有和小梅花鹿比賽跑的。
每個小小子的臉蛋都是紅撲撲的,健康而有光澤,卻又臉上或多或少地蹭上了點黑色的泥巴綠色的草汁什麽的。
天上卻飛著一隻矯健的海東青,那如鐵鉤般的鷹喙,那如利箭般的羽毛,可那鷹原本應當犀利無匹的的眼神偏偏卻是慈祥的,仿佛在守護他們一樣。
然而此時睡夢中的她卻不知道,自己現在所住房間的那扇窗戶竟然發出聲一輕微的脆響,那窗戶的玻璃竟然碎了,卻詭異地沒有往地上掉下來!
過了一會兒,黑暗之中一隻手伸了進來將那窗戶上的的插銷慢慢拔起,然後那手一停,窗戶便已是無聲無息地被推開一條縫。
一根細竹管從那窗縫中伸了進來,然後有一絲白色的煙氣從裡面慢慢吹了出來,夜本無形,煙卻有形,緩緩地向她們兩個的床上飄來。
此時,慕容沛在夢中正和那些小閨閨一起在田野裡采著藍色的野百合,夢中的她竟然真實地感覺到了田野中有輕風吹過,帶來的是一陣迷人的花香,然後她的夢就終止了,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如同天地初開。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影從窗外悄無聲息地跳了進來,那人影摸到了兩個女孩的床前,一絲微亮閃過後屋裡又陷入了黑暗,不一會兒,那窗戶已經被關上了,而慕容沛卻已經不見了,只有毫無查覺的細妹子一個人在她床上酣睡著,卻也已是陷入一片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