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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小山傳奇》第119章 古城剁下老蔡陽的頭
這是一處尋常的哨卡。㈧『ΔΔ㈠ 中文網*⒈

 由二十九軍設在北平城裡的一條交通要道上,沙包堆成的簡易掩體,一挺機關槍,四支步槍正架在沙包上,持槍的士兵戴著扁扁的英國造托尼式鋼盔,正注視著對面。

 而這個哨卡又不尋常。

 因為離它不遠,也就三十米處是日軍的一處哨卡,正好與它對峙著。

 同樣的掩體,歪把子機槍和幾支三八大蓋也正對著中國士兵一方。

 此時正是換崗時間,或許是為了不輸各自的氣勢,自打這裡有了兩個哨卡,雙方竟然默契地選擇了同樣的換崗時間。

 每當換崗的時候,中日雙方各有一小隊的士兵並排在兩個哨卡的中間地帶走過,沒有人丈量過中間線到底是在哪裡,但仿佛卻有一條白灰劃成的白線在雙方各自認定的心中,於是爭執就在每次雙方換崗時產生了。

 日軍在長城抗戰中吃過二十九軍大刀隊的虧,不敢過於囂張,而二十九軍士兵又要遵從軍長宋哲元隻應戰不挑戰的命令也不能主動尋事,這就導致荷槍實彈的雙方士兵自然不好鬥毆,以免擦槍走火。

 但敵對情緒卻無論如何也是避免不了的。

 也不知道是哪一次換崗開始,平行走位的中的一方試圖用肩膀把對方往後撞得更遠一些,讓己方佔的地盤更大一些另一方自然不能弱了氣勢,就要撞回來。

 就這樣我撞過來我撞回去,雙方在每次換崗時用肩膀來維護各自心中的那條白線也就成了習慣,總是試圖用肩膀把對方擠得更遠一些。

 和日本士兵比較起來,二十九軍的士兵因為營養不良臉龐顯得贏瘦不少,但個頭無疑要高一些,且鬥志昂揚,鬼子個子雖小面色卻好,雙方倒是各有勝場。

 並排走的距離並不長,試想,一條馬路又能有多寬呢?

 在今天這一回的碰撞中毫無疑問是中國士兵佔了上風,來換崗的中國士兵用蔑視的眼神掃了一眼日本矮子後,進入到掩體後接班。

 而對面一個日本軍曹則抽出東洋刀對著空氣虛砍了一下,以此泄未能佔得上風的不滿。

 就在這時,一聲汽車喇叭聲傳來,卻是幾輛黑色轎車從日本一方駛來,前面引導的車上插的是中華民國的青天白日旗,後面插的卻是日本國的膏藥旗。

 值勤的雙方士兵都認出了車上有各自的長官,於是紛紛挪開木杆做的路障,幾輛小轎車魚貫而過,向著北平的城市深處駛去。

 中方哨卡的士兵疑惑的掃了一眼那轎車卷起的煙塵後,就又挪回路障,回到掩體裡,持槍面對著不遠的敵人,露出仇恨的目光。

 兩個小時後,北平中南海懷仁堂大廳裡杯籌交錯,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酒宴,參加酒宴的人員是駐北平的中日雙方軍官,這正是宋哲元為了緩和與日本駐軍的關系,而宴請日軍部分軍官搞的所謂親善聯歡。

 大廳正前方的牆上掛著了個大橫幅,上面用大字寫著中日親善,大廳中有兩個桌子處於突出位置上,坐著的是時下駐北平的中日政要。

 後面的八個桌子呈環形排列,坐著的都是中日軍官,霍遠赫然在列。

 而他同桌的除了幾位西北軍軍官外,竟然還有三名肩上掛著大佐軍銜的日本軍官,宋哲元這樣安排,自是為了表現親善氣氛,讓西北軍軍官坐在這裡陪酒的。

 此時酒已過三巡,中日軍官鬥酒已是鬥得臉紅脖粗,正是半酣之際。

 酒桌上擺著的是花雕酒,這花雕酒,已被溫燙到了4o度左右,喝起來格外的香醇厚實,也容易入口。

 正因為如此,起初不覺得怎樣,待喝得多了,便已是酒意微醺。

 霍遠先頭已經喝了一瓶花雕,接著又與來敬酒的日本軍官喝了幾瓶日本人從國內帶來的啤酒,縱是他酒量很大,也已經有些微醉。

 日本人平素所喝的酒都是度數很低的清酒,哪裡有中國白酒的度數高,所以同桌的日本軍官更是不堪,已經是一個勁地直往廁所裡跑,那自然是去摳嗓子眼裡的小舌頭,回頭再來和中國人喝過。

 軍隊就是如此,什麽都要講究一個氣勢,喝酒也絕不能輸給對方,中日軍隊概莫能外。

 霍遠用微醉的眼神向前方掃去,見中央兩桌的政要們也都喝冒汗了。

 中方政要裡霍遠熟悉的就有二十九軍軍長宋哲元,二十九軍三十七師長兼河北省主席馮志安,北平市長秦德純。而日方裡只有兩位霍遠是認識的,一個叫河邊,是日軍駐華北駐屯軍的旅團長,一個叫松井太郎,是日本駐北平的特務機關長。

 正在霍遠掃視場面之際,一個人已經走上了酒席之間的空地,卻是二十九軍的一個副師長叫李文田的。

 中**隊一方見了,放下手中的杯筷,紛紛鼓掌叫好。知道李文田這是要唱京劇了。

 原來剛才已經有日方軍官唱了日本歌曲,你方唱罷我登場,日本人都出手了,我方必然應戰,豈可讓日本人掃了銳氣?

 “勸千歲殺字休出口,老臣與主說從頭,劉備本是中山靖王的後,漢景帝玄孫一脈留。”

 這幾句唱得有板有眼,抑揚頓挫,極得京劇三昧,正是京劇《甘露寺》中的一個著名片斷。

 講的是三國時孫權欲以相親為名,殺掉劉備,而劉備在諸葛亮的巧妙安排下,不僅娶了孫權的妹妹孫尚香,更是把東吳名將周瑜氣得吐血,“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典故,正是由此而來。

 京劇被中華民族稱之為國粹,那個時代在場的中國人有幾個沒有聽過京劇呢,《甘露寺》勸千歲一段對於在座的人來講更是耳熟能詳。

 於是,上面唱著,下面自然就有人以手擊節掐著板眼聽,就連坐在中間兩張桌子上的中方頭面人物們也都微晃著頭腦,一副深深陶醉的樣子。

 “他四弟子龍常山將,蓋世英名冠九州,長阪坡救阿鬥,殺得曹兵個個愁”

 “咦?”底下一片輕咦聲

 “不對呀,唱錯了吧?”

 “忘詞兒了嗎?”

 那些聽過這段京劇片段的人開始交頭接耳,交匯的目光裡顯出探尋之意。

 人所周知,劉關張桃園三結義,在京劇甘露寺裡,又給加了個四弟常山趙子龍。

 正常演唱,唱完劉備,就該唱他的二弟關羽啊,這可奇了怪了,怎就變成四弟趙子龍了呢?

 演唱者並不理會下面的輕咦聲,依然有板有眼地唱到:“他三弟翼德威風有,丈八蛇矛慣取咽喉,鞭打督郵他氣衝鬥牛,虎牢關前他戰過呂溫侯,在那當陽橋一聲吼,喝斷了橋梁水倒流。”

 “愈不對了,難道是李文田忘了詞?可是不對呀!”

 李文田可是二十九軍裡出了名的票友,在很多軍中聚會的場合都唱過這段京劇,不應該唱錯啊!

 就在眾人的疑惑與低語議論中,那李文田卻接著唱到:“他有個二弟,漢壽亭侯,白馬坡延津口,砍過顏良誅文醜,在古城曾剁過老蔡陽的頭!”

 這幾句卻明顯拔高了調門,那誅顏良斬文醜剁過老蔡陽的頭,唱的更是格外鏗鏘有力!

 剁過老蔡陽的頭的“剁”字更是唱得高了八度!

 沒待別人省過味來,在眾人的詫異聲中,李文田抬手一抱拳,已是施施然走下去了。

 本來這片段還應當有幾句結尾,叫“這一班武將哪個有,還有諸葛用計謀,你殺劉備不要緊,他弟兄聞知哪肯罷休……”,李文田卻不唱了,回到自己桌旁老神在在地往那兒一坐,就跟沒事兒人一般。

 中方將領都看到了每個人眼中的詫異與不解,但在沉默了片刻後,突然就有省過味來的中方將領大叫了一聲“好!”

 他這一聲好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了。

 開始有人沒領會李文田的意思也只是象征性的喊好,那聲音雖大卻未盡力,但馬上絕大部分在場的中國人都已經是醒過腔來,於是叫好聲馬上此起彼伏就已經連成片了,震得那大廳裡都是嗡嗡直響!

 青龍偃月刀誅顏良斬文醜,那咱二十九軍的大刀片,何嘗沒砍下過小鬼子的頭?何嘗沒剁過小鬼子的頭?!

 在座眾人那腦袋哪有糠的,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李文田把關羽放到最後唱的用意,那是因為關雲長關老爺用的是大刀哇,而咱二十九軍砍鬼子用的是啥,不也正是大刀嗎?

 而李文田不光改變了唱詞的順序,更是將最後一句斬下老蔡陽的頭換成了剁下了老蔡陽的頭,一字之差,卻更道出了二十九軍的豪氣乾雲。

 時下中國羸弱,民不聊生,東北被佔,華北危急,總被倭賊所欺,二十九軍在古峰口的一次白刃戰中就砍下了四百多個鬼子的人頭,這是何等豪邁揚我國威之事,焉能不大聲叫好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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