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寬闊的空地上,眾多荷槍實彈軍容嚴整的士兵在外圍持槍而立。
再往裡走,則是一群身穿將校服裝的軍官正面對著一隊排成幾排的國軍士兵。
被眾軍官眾星捧月般擁在最前面的是那老虎仔將軍。
他此時早已沒有了與那團長侄子聊天時的隨意,身著戎裝眼神銳利。
這才是他的本色,被稱作老虎仔的那本就是將軍中的鐵血人物。
這時一個站在了士兵隊伍最前排身材略顯單細的青年軍官向前一步立正敬禮大聲道:“報告長官,霍小山率部來到,請長官訓話!”。
老虎仔將軍上下打量了下霍小山,他在內心保留了對霍小山的觀感。
因為說觀感對他來講沒有多大意義,他見過了太多的軍人,見過了太多的事,已經不按表象看兵了。
“率部?率哪個部?”老虎仔將軍不以為意地道。
下級軍官見到長官報告肯定是要先報自己的姓名再說出自己部隊的翻號,即某師某團幾營幾連奉命報到,奈何霍小山他們沒有翻號啊,所以他也只能說率部報道了。
一個將軍對一個小連長本就有職位上的壓迫感,而老虎仔將軍偏又哪壺不開提哪壺,於是那種壓迫感就更強了。
“報告長官,本部無翻號,找到將軍就是想討個翻號!”霍小山收腹斂臀挺胸大聲答道。
咦?這個小連長有點意思。
老虎仔將軍身後的將校們都意外地看了霍小山一眼。
他們並不知道霍小山部的具體情況,來之前老虎仔將軍也只是叫他們跟自己走就是,到了這兒他們才知道原來將軍是帶他們來看一支部隊的。
“就憑你身後這些兵?”老虎仔將軍伸手一指霍小山身後的士兵們。
軍需處的士兵連翻大戰下來,軍裝早已破爛不堪了。
有的老兵還有替換衣服,但人卻已陣亡近半了。
後招的那批兵卻根本就沒有穿上軍裝,有的甚至褲子還是從日軍身上扒來的,本就不是製式服裝又經戰火洗禮自是破爛如丐。
他們也想把軍裝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但他們很多人穿的軍裝卻不敢洗,因為一洗怕再也穿不上了,會碎的,用東北方言講叫拿不成個兒了。
“報告長官,是的。”霍小山答道。
老虎仔將軍未置可否地掃了一眼霍小山,卻是再次把目光挪到了霍小山的士兵身,接著又轉頭看了看四周圍穿著整齊拿槍肅立的自己的衛兵們。
“司令,要不讓警衛營的人和他們比劃一下?”一個軍官上前低聲道。
這軍官是他手下的一名以勇悍著稱的軍長,周圍這些警衛營的兵都是從他們軍中挑選出來的,身手如何他自是心中有數。
他自然知道老虎仔將軍是真正好戰能戰的,沒有真本事能創造幾乎全殲日軍一個師團的戰例嗎?
強將手下無弱兵,能給老虎仔將軍當警衛的士兵自然都是兵中好手。
出乎意料的,一向提倡軍中要有爭強好勝之氣的老虎仔將軍並沒有允許而是搖頭說道:“又不是戰場上有什麽意思?”
這時又一高級軍官上前對老虎仔將軍說道:“司令,卑職倒有一個主意”,這個軍官卻是他的參謀長。
“哦?”老虎仔將軍看向自己的幕僚。
那位參謀長卻又往前湊了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在老虎仔將軍耳邊嘀咕了幾句。
他嘀咕的聲音是如此之小,甚至連就在旁邊的那個軍長都沒有聽清,但就在老虎仔將軍聽完後眾人注意到他的眼睛已經亮了。
老虎仔將軍再次看向霍小山說道:“怎麽說也是中央軍的,
穿得這麽寒酸如何做得其他各軍楷模?”霍小山這回不吭聲了,他也沒法吭聲,他總不能自己當裁縫吧,因為軍裝那壓根就是後勤配給的。
“來人,馬上調一千五百套軍裝過來!”老虎仔將軍下令道,然後他再次看向霍小山身後的士兵們。
軍需處的士兵們眼睛在聽到老虎仔將軍下的命令後都亮了!
哇!見大官就是好!一千五百套呢,一定是給我們的,一人能分三套呢!雖然沒人吭聲但溢於言表的興奮之色已是被中央軍一乾將領看在眼中。
“聽說你們打鬼子挺厲害的,一會換上軍裝跟我的警衛營比劃下,贏了,新軍裝全歸你們,輸了,一人隻給一套!”老虎仔將軍中氣十足的大聲說道。
哇!軍需處的士兵瞬間衝覺得這位老虎仔將軍形象好偉岸啊!
給發新衣服還能打架玩,這天底下還真有這既取媳婦兒又過年的好事啊!
尤其那些老兵更興奮了,他們可從來就沒有覺得自己是中央軍的,上回一個連打一個營這回咱一個營要打中央軍一個團了嗎?想想就手癢!
老虎仔將軍見了霍小山士兵們的雖不言語卻難掩興奮的樣子心中暗笑卻不理會,而是在隊列中用目光尋找著,馬上他就把目光定位在了原本站在霍小山身邊的鄭由儉身上。
鄭由儉很好認,因為軍需處幾百人就他是上校打扮。
“你就是那個***的堂弟吧,竟然能在前線一直混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有什麽本事?”老虎仔將軍問道。
“報告長官,小的會打炮,嘿嘿,會打炮。”鄭由儉本又習慣地想拱手作揖了的,卻被霍小山一眼瞪了回去。
“打炮?打什麽炮?去窯子裡打炮?一炮一個準?”鄭由儉的話把老虎仔將軍給氣樂了。
“嘿嘿,擲彈筒、迫擊炮、戰防炮。”鄭由儉尷尬地回道。
他這時候可不敢吹牛了,真話更不能說,說自己打炮命中率百分百會惹人反感的,人家嘴大咱嘴小,誰給你表演的機會直接說別特麽吹牛逼了去守陣地吧,完了,一切努力付東流了!
因為來之前霍小山可說了,所有人要收斂懂規矩,因為事關咱們軍需處的前途與生死。
“會的還不少,就這麽著吧,替你那混蛋堂兄贖贖罪。”老虎仔將軍道。
“是的,嘿嘿,長官。”鄭由儉表現得很老實,內心卻是在罵他那個堂兄,混蛋,狗屎,熊包蛋,你當逃兵還得老子背黑鍋,不對,是本大少,老子不能罵,差輩分了。
老虎仔將軍不再說話又邁回到了他的下屬軍官之中。
過了一會兒,軍裝運來了。
便有中央軍的軍官指揮著周圍警衛營的士兵過來卸車,卻要求軍需處的士兵當場換上。
換就換唄,在場的都是男人,就是在女人,那也得換,軍令如山!
軍需處所有人都開始脫去原來身上的破爛衣服,便開始穿新軍裝。
這無疑對軍需處的人來講是件喜事,每個人雖壓抑著興奮卻都喜上眉梢。
可就在這時,突然情況發生了,誰也沒注意到老虎仔將軍的那個參謀長衝一個軍官一點頭,那軍官突然就大喊了一聲:“有敵情!”
於是所有在場的中央軍將領們見證了下面這一幕:場中原本亂糟糟穿衣服的軍需處士兵們便如被無形的鐮刀從腰部掃過,刷地一下或趴或蹲將身體全降下來了!
非但身子矮下來了,他們可都是帶槍來的,在趴下的瞬間便已抄起一直因換衣服放在身邊的各種槍械,嘩啦啦一陣槍栓響就見幾百支槍瞬間已是頂上火了,黑洞洞的槍口卻是對準了四面八方。
他們站著時是橫排列隊的,可他們在舉槍時槍口指向卻是前後左右沒有不照顧到的,也就是說無論哪方來了敵人都會受到他們的阻擊。
而在他們趴下的過程中,就聽一片喀嚓嚓地響!
原來卻是有些士兵正把褲子提到一半,一聽有敵情手就奔槍去了,卻忘了那還沒提到腰的褲子單膝點地準備蹲姿射擊時,由於用力過猛已是直接掙開了那新軍褲的褲襠。
當然也有沒掙開了褲襠反而被褲子絆摔的,絆摔的卻不再起身直接改成了臥姿射擊,槍肯定是舉慢了,但動作誰也挑不出瑕疵來。
一時之間,軍需處一乾人已經如同一大片形態各異的群體雕像。
預備蹲姿射擊的有的褲子掙開了來不及提手中端槍那褲子就堆在了腳面子上,怎看上去好象下身什麽也沒穿似的。
預備臥姿射擊的趴在那裡有的褲子還在膝彎處,露出大腿與褲衩子,甚至有的士兵那褲衩子由於作戰也已磨出洞來了露出裡面白色的屁股。
但!所有的人隨時準備射擊的姿勢不差,槍口很穩!
現場的原本隨著主官——老虎仔將軍來的那些軍官將領們見此一幕哄的一聲已是一片嘩然!
這特麽什麽反應?簡直是神級反應啊!
反觀在原本在周圍警戒警衛營士兵的反應和軍需處士兵的反應卻是慢了。
慢了多些?慢的時間倒也只是刹那間的功夫, 問題是如果是在戰場上,這一刹那間他們就完全可能被敵人的子彈射倒了。
更何況他們原本是持槍在手的啊,軍需處士兵可是現摸槍的!
在中央軍軍官們的震驚(因為軍需處士兵在毫無準備情下反應如此之快)與臉紅(因為自己的士兵反應慢了)之中,有人已經喊話了:“軍需處全體收槍是演練!”
然後一個人已是從或趴或蹲的黑壓壓一片士兵中站了起來,這個人自然是霍小山。
霍小山也不知道是演練,他自然也是去聽從命令去換衣服的,可他動作快啊!
在中央軍軍官喊有敵情的時候他已經把腰帶都系上了,在士兵們舉槍判明情況時他已經把周圍的情況觀察過了。
發現只是演練後,他必須讓士兵馬上收槍,子彈可是已經上膛就差最後那手指頭一哆嗦了。
有部分士兵的槍口肯定是對著這這些中央軍的高級將領的。
這是霍小山訓練出來的也打仗之後形成的近乎本能的習慣性動作,誰知道敵人從哪個方向來啊?
可這萬一扣扳機了真要是傷了中央軍的將領們他找誰訴冤去?
要知道老虎仔將軍可是兵團司令級別的,下面還有集團軍呢,軍下面才是師。
跟在他身後的軍官軍銜最低的那也得是個師長,這萬一槍走火了傷著人家了,他這小身板哪能擔得起這責任?!
這要是集體走火中央軍的損失肯定都超過他們在松樹嶺打火雞那回日軍的損失了,那些日本軍官也只不過是聯隊長以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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