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戰區第一神炮這個名頭實至而名歸了,鄭由儉以他近乎完美無瑕的表現創造了一門戰防炮打掉了日軍五輛坦克的中國戰區紀錄。【最新章節閱讀】
只可惜他這個戰績注定了不會被上報,或者說上報了,又不知道在哪一層官僚那裡被壓住了。
你可以管這個叫體制也可以叫政治。
一位中央軍的大人物在接到了西北軍給鄭由儉給第五戰區戰時軍需處報功的報告後想了片刻,便隨手撕掉了,然後對他旁邊的參謀說道:“這事不在於我怎麽想,而在於他怎麽想。”他用一根保養的極為細嫩白晰的手指向天空指了一下。
上層人物的決定總是無形的左右著小人物的命運,但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快樂,軍需處以西北軍官兵的現場見證,證明了自己就是一支英雄的部隊。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管鄭由儉叫那個該死的胖子或者猥瑣的胖子了,從此他變得偉岸,至少在西北軍三十一師裡是這樣的,盡管最後這個師在台兒莊會戰中最後只剩下了十分之一不到的人。
軍需處參加此次戰防炮打坦克行動的人都很榮幸地受到了三十一師師長的接見。
那個師長很忙,隻給他們敬了一個軍禮說了一句話就讓他們回來了。
那個軍禮是代表被日軍坦克打死的西北軍將士敬的。
那句話是“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以後就看我們三十一師的吧!“
霍小山鄭由儉沈衝對於這位師長的禮遇表現的很平靜,在他們看來打鬼子就是份內的事。
而擲彈筒班的士兵們則很興奮,這是他們見過的最大的官,而且這個最大的官竟然主動先給他們敬的軍禮。
擲彈筒班的作用正如戰鬥中所體現出來的一樣,他們就是去壓製日軍的擲彈筒去的,霍小山不想讓鬼子的擲彈筒打掉他們的打坦克神器。
戰防炮犀利,卻終歸是戰防炮,它是直射炮,他的有效射程是300-600米,由於必須部署在一線,所以很容易受到日軍遠程炮火與擲彈筒的壓製。
在日軍不知道它們存在位置的情況下打突襲是很好用的,但一旦讓日軍知道了其準確位置,那麽它也難逃厄運。
此刻,已經回到了兵站的擲彈筒班的士兵們已經去操場上練習用擲彈筒打擊近距離目標了,比如三十米。
而霍小山鄭由儉沈衝三個人則是在他們自己的頭兒們的屋子裡。
“胖子,你很厲害呀這回!“沈衝由衷地誇鄭由儉道。
鄭由儉不吭聲,卻習慣性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腆起了肚子,臉上帶故意矜持的笑容,很“謙孫“地接受著沈瘋子的表揚。
說實話,在他看來,沈衝的表揚比霍小山對自己的表揚更受用,讓一向用半拉眼珠子瞅他的沈衝表揚他真的太不容易了!
霍小山也表揚過他,但鄭由儉可不傻,知道霍小山的表揚更多的是鼓勵自己別慫別熊關鍵的時候要站直了別趴下。
他不是自欺欺人的人,他知道霍小山比自己還要聰明,只是人家霍小山不是打仗的時候從來不說,霍小山明察秋毫地知道自己的缺點卻真的不說,就象這次用戰防炮知道自己緊張了一樣。
“你竟然敢把鬼子的坦克放近到三百米打也不緊張,你還說自己怕死,我看你比一般人的膽子都大!“沈衝接著誇他。
當鄭由儉正想到這裡時,沈衝適時的這句表揚讓鄭由儉不由得臉上有了發燒的感覺,如果他不知道沈衝這句話是真心表揚的話,他都會認為沈衝說的是反話。
自己真的是由於膽大才敢把鬼子的坦克放近到三百米嗎?不是,絕對不是!鄭由儉自己的心裡很清楚,那一刻不是由於膽大,而是因為緊張與害怕!
在是日軍坦克進入自己視野的時候,他要為西北軍殺敵報仇的熱血已然平息下來了。
坦克進入到六百米的時候他自然是知道的,他可是一直用眼睛瞄著那戰防炮的瞄準鏡呢,那時他知道自己緊張了自己害怕了。
這不僅僅是因為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手指已經不聽使喚了,更是因為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竟然出汗了,在這寒冷的冬天裡自己處於靜止的狀態下竟然出汗了!有汗滴從鬢角下來了,然後順著自己那個德式鋼盔的帽帶滑下,有涼涼的感覺。
為什麽緊張,就是因為自己怕死!他知道他相信霍小山也知道,自己害怕日軍的炮火,怕來顆炮彈就把自己送上天!
所以放日軍坦克進入六百米射程並不是自己有意為之,因為當時自己在那一刻真的熊了。
當他意識到自己熊了的時候,內心有另外一個不肯認輸的聲音在告訴自己要當英雄別做狗熊,你是第五戰區第一神炮鄭由儉,你行的,你肯定行的!可是手腳就是不聽使喚!!
當日軍的坦克進入到五百米的時候,他聽到了霍小山對沈衝說了一句與打炮無關的話,他才清醒過來,而當霍小山對自己說了那句話時,那個在內心勸自己要當英雄的聲音變得強大了起來!
恐懼就象一場夢魘就象被鬼壓了身,在夢魘中人無論如何努力卻都動不了,可一旦動了,哪怕只動了一個手指頭,那個夢魘就變成了一個笑話。
當他頂著重若千鈞的壓力努力把手指放到了那高低手輪上的時候,盡管手指還有些僵硬,但他卻已經知道,夢魘已經過去了,自己肯定能行!
所以在日軍坦克由四百米進入到三百米的時段裡,他鄭由儉已經相信了自己就是第五戰區第一神炮了,當時自己真的沒有想太多,於是就開炮吧,且一開而不可收。
他覺自己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外物與我無關,自己只需要瞄準,合閂,按鈕,開閂,退彈殼,再來下一發,他甚至都沒有去細看是否擊中了日軍的坦克,可是他知道,發出必中!
自己要趁日軍的坦克還在射程內的時候多乾掉幾個,多乾掉一個對中**隊來講就等於少了一個禍害!
沈衝用一種驚訝的目光看著鄭由儉,他終於感覺到了今天的鄭胖子和往常有點不大一樣呢,竟然沒有自吹自擂,而是處於一種沉思中的狀態,那是一種什麽狀態呢,那是一種不再裝逼反而顯得酷逼的狀態,好特麽的奇怪啊……
“霍小子,你明知道我已經把鬼子的坦克放近到三百米了,你為什麽不阻止我?“鄭由儉眼睛一亮看向霍小山問道。
“沒有天生的英雄。“霍小山答非所問,但鄭由儉卻理解了。
“那麽你呢?”鄭由儉不甘地問道,他意思是問難道你霍小山也經過了什麽心理上的磨礪才成為了英雄?
但鄭由儉不想讓沈衝知道自己曾經害怕過,而霍小山在回答時也有意無意地沒有戳破這層紙。
“我嘛,我除外,我之不存,何來緊張,我和別人不一樣。”霍小山笑了。
霍小山這句話讓鄭由儉有了一種望泰山而仰止的感覺,原來總是潛意識地覺得這個霍小子好高啊,卻從來沒有想到過他竟然有這麽高!服了,我鄭胖子真服了,你真就是我的頭兒,我鄭胖子這輩子也隻認你這一個頭兒!
沈衝看看鄭由儉,又看看霍小山,暈了,說道:“你倆能不能好好說話?!我怎麽聽不懂!”
可就在這個時候,“咣當“一聲門開了。
門是被糞球子用腳踢開的,之所以要踢,是因為他手佔著呢,他一隻手的竟然真的拎了一個酒壇子,另一隻手卻托了幾個粗瓷碗。
“胖子今天表現不錯,酒來了!“糞球子笑嘻嘻地說道。
沈衝鄭由儉見真的有酒,眼睛都是一亮,卻又同時看向了微笑不語的霍小山。
霍小山在軍需處可是下過禁酒令的,非放假期間不得飲酒。
“不用看頭兒,是他讓我弄來的,嘿嘿。“糞球子笑著,卻是已經將碗放到桌上,分開擺好開始倒酒了。
“一人正好二兩,嘻嘻,我沒敢多打。“糞球子嘻笑道,鄭由儉沈衝兩個人那都是好酒的,他們還沒有說什麽,糞球子卻已經是一副酒蟲上腦的樣子了。
“把你的酒給沈衝一半兒,你喝完臉太紅,不好看。“霍小山笑著對糞球子說道。
“哦。“糞球子忙又按霍小山的要求去做,他對自己少喝口酒真的不在乎,對他來講,更是喜歡那個味道。
鄭由儉沒管糞球子在重新分派酒,自己卻先伸手端起一個碗來,對霍小山說道:“這碗酒是慶功酒也是壯膽酒,再打巷戰時帶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