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燾一驚,隨即,就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筆趣閣www。biquge。info
他的面相,看著有幾分凶狠,此時,卻全然舒展了,慢慢跪了下來,“殿下,是屬下做的,您把我殺了吧。”
“你……”蘇力紅看他竟然一口就承認了,氣得想一腳踢過去,終於,還是忍下了怒火,“阿燾,我知道你覺得對不起顏烈。只是,戰場上,本就是你死我活。”
“殿下,要是戰場上,屬下見到顏烈,只要能殺他,就不會手軟。可是,為什麽要這麽折辱他?他,是個英雄,為什麽不能讓他像英雄一樣地死?”拓跋燾有些激動了,“砍頭,五馬分屍,屬下都覺得不算什麽。屬下願意帶兵去攻打玉陽關,但是,拿他吊在陣前受刑,這,這不是英雄所為。”
他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說完話,胸膛起伏,還有些喘氣。
這些話,顯然憋在他心裡很久了。
“在大楚的時候,顏烈和顏寧救了您,那時,屬下就覺得欠了他們的情。後來,在虎嘯關的時候,顏烈又放了屬下一次,屬下看著恩人受刑,活著,比死了還難受。”拓跋燾又說了起來。
虎嘯關時,他奉命殿後,顏烈在後緊追。路上,他為了避免馬踩到一個孩子,結果馬踩到一個坑,把他摔下了了。顏寧追上後,看了他片刻,“你倒還是個人!”就這樣放了他一馬。
現在,看著他受刑,自己卻每天就這麽看著,自己,還是個人嗎?
蘇力紅聽了拓跋燾的話,沒有立即開口。
拓跋燾,從他幼時就跟著他了,這個人的脾氣性格,自己還是知道的。
重情重義,忠心耿耿。在戰場上殺敵時,他勇猛無敵、身先士卒,而下了戰場,別看他一臉絡腮胡子長相凶狠,脾氣其實挺溫和的。這人,是自己身邊的一員猛將。
“阿燾,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如今,是國主帶著大軍親征,這軍中之事,都是國主說了算。”蘇力紅想了片刻後,開口道,“你的心思,我也明白。但是,老四、老五他們都在盯著我,我不能異動。若是國主發現我違背他的話……”
“殿下,這和您沒關系。國主要是問屬下,屬下自然實話實說。”
“你跟我這麽多年,你做的事,有誰會不信是為了我?”蘇力紅淡淡問了一句。
拓跋燾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麽說了。他想要報恩,又不想讓蘇力紅被牽連,該怎麽做?
“這事,我會為你遮掩。幸好顏烈沒事,你下去吧。”
拓跋燾猶豫片刻,站了起來,高大魁梧的身影,慢慢走出營帳。
冬日森寒,將士們都圍著篝火烤火、喝酒、吃肉。
有士兵看到拓跋燾,拖著將他拉到火堆旁,“拓跋將軍,這次仗打完,您回去要成親啦?”
“是太子殿下做媒,聽說姑娘很美啊。”也有人玩笑道。
拓跋燾也不說話,接過人家遞過來的馬奶酒,咕咚幾口就喝了下去。
士兵們看他臉色凝重不說話,也不敢再玩笑,再說,隔壁篝火邊,一個老兵正在講著北燕人傳說的天女報恩的故事。
這故事,拓跋燾小時候,還在父母身邊時,也聽自己的阿媽講過。
那老兵講得很好,拓跋燾聽得很入迷,直到看到幾個人從火堆旁走過,他無心掃了一眼,忽然,覺得那幾人,有些臉熟。
他張了張嘴,卻又緊緊閉上嘴巴。幸好,他那一臉絡腮胡子,沒人看得出他張嘴是吃東西還是想說話。
他站了起來,慢慢靠近那幾人。
那幾人,正是顏寧幾個。
顏寧幾個流進北燕軍營後,終於找到了北燕國主金帳所在。一路上倒是遇到一些人,但那些人看看他們,居然都沒盤問。
現在,他們已經到了中軍所在,再往前穿過幾個營帳,就是北燕國主的金頂大帳。
顏烈若是關在附近,那會是附近的哪座營帳?
領頭的顏良腳步有些遲疑。
拓跋燾忽然一咬牙,站了起來,走過顏寧他們身邊,來到一座營帳前,問守門的士兵,“人還活著嗎?”
那士兵是剛調來守的,當然認識拓跋燾這個太子殿下身邊的第一親信,連忙恭聲回道,“稟告左將軍,那大楚人還活著呢,聽說毒都清了。”
拓跋燾說了一句“好好看守”,就往前走了。
孟良一陣激動,就想衝上去,顏寧低聲說了一句“小心有詐”,孟良連忙停步了。
這時,一個老頭從那座營帳裡出來,身上,還帶著一股子草藥和傷藥的味道,從他們身旁走了過去。
他們十人若是再站著,難免引人注目,“到那座營帳去,就說太子要提人!”
顏寧身材嬌小,只能混在最後,她摸出一塊東西塞到孟良手裡,孟良一看,居然是魚龍玉佩。
這東西顏寧當初在兗州摸敵營見蘇力紅時,拿出來過,但是沒還給他,現在只能指望這塊玉佩還有用了。
孟良走到營帳門口,那兩個士兵一見他們臉孔陌生,警惕起來,“什麽人?”
“太子殿下命我們來提人!”孟良說著,掏出魚龍玉佩晃了晃。
軍中,自有令牌,但是如國主和太子的印信,也是有用的。
魚龍圖案,在北燕國內,就像是龍在大楚一樣。那小兵見了,剛想猶豫,孟良壓低聲音說道,“還不快點,太子殿下為防意外,命我們秘密行事!”
那小兵知道因為顏烈中毒了,原來看守的幾個才會被太子殿下抓去了,難道是審出什麽問題了?他不敢怠慢,連忙說,“就在裡面。”
顏寧帶著楚六幾個等在帳外,孟良和顏六四人走進去,就看到顏烈被鐵鏈拷著,那小兵掏出鑰匙開了鎖,為難了,“大人,這人不會走。軍醫剛才給喝了麻藥。”
孟良想了想,直接抬起顏烈躺著的那塊木板,“我們抬著走,有其他東西嗎?給他蓋上,不能讓人知道這人不在營帳了。”
那小兵連忙把自己的一床軍用被褥拿出來。
顏烈給顏烈蓋上,又仔細看了一遍,確保沒有問題了,才抬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