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寧和顏烈在馬車上,也聽到了軍陣中傳來的那聲“誓死跟隨大將軍”的呼喊。
顏烈隻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哪裡不對勁,卻說不出來。
顏寧卻不像顏烈不知這嚴重性,這話,是能置顏家於死地的啊!要不是新君是楚昭恆,就衝這一聲喊,君王心裡就會扎下一根刺,鬼知道什麽時候這刺就會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可就算楚昭恆此時不在意,那將來呢?日複一日的讒言,三人成虎,他還能信顏家嗎?
顏寧有心想去查查,看看會叫出這話,是意外還是有心人的人為,可此時他們困在馬車上,想叫人去問話也不方便,隻好按捺了焦急的心態。
待到楚昭恆帶著文武大臣們先行離開,圍觀的百姓們才紛紛散去。
顏寧叫了護衛過來,吩咐護衛去軍裡找人問問。
秦氏聽顏寧讓人去問這些,有些擔憂,“寧兒,你去查什麽,還是告訴你父親去,讓他去處置這事吧?”
她自從女兒從玉陽關回來後,天天悔恨自己讓女兒沾染這些政事,一想到女兒差點要戰死在沙場,死於亂軍之中,心裡就難受。
“母親,放心吧。女兒只是先讓人去查查,等父親回家了,這事告訴他,如何處置自然是聽父親的。”顏寧知道秦氏的擔憂,連忙表態,又暗暗踢了顏烈一腳。
顏烈摸摸腦袋,插嘴說,“母親,一樣從戰場上回來的,怎麽不見您對我多關心關心。”
“關心?哼,你都有能耐自己退親了,還需要我管麽。”秦氏聽顏烈說話,就沒好氣。
顏烈無奈又討好地看了秦氏一眼,轉頭看了顏寧一眼,意思是看到沒,為了讓你脫身,把我自己繞進去了。
顏寧深表滿意地點點頭,悠然地掀起窗簾一角,一邊看著外面的風景,一邊聽著秦氏開始數落顏烈,最後,還不忘火上澆油。
“母親,您別說二哥了,這些都是小事。您還不知道呢,”她往秦氏方向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二哥會被北燕人抓了,是他自己違抗軍令,父親回來,還有得要收拾他呢。”
秦氏一聽違抗軍令,恨得又瞪了兒子一眼。她在玉陽關也待了那麽多年,當然知道違抗軍令是什麽意思,又恨又有些擔心,倒是沒再數落顏烈了。
顏烈聽到違抗軍令幾個字,隻覺剛長好的皮肉又開始痛起來了,他怎麽忘了這茬啊。一想到顏明德執法如山的樣子,他這心裡,就惴惴不安。
去打聽的護衛沒過多久就回來了,還帶回了楚謨的小廝洛河,說是世子爺吩咐他來送顏寧她們回家。
秦氏想著顏明德沒多久也要回府了,也急著趕回府中去。
她回到府裡,面上看著還是鎮定,可是卻把正院服侍的人使喚地團團轉。
顏寧和顏烈知道秦氏心裡擔心父親,往年玉陽關戰事,都沒有此次凶險,再說當年幾場大戰,秦氏都在玉陽關,她親眼看到就不擔心。
這次卻是只能聽著人傳言,在那裡打仗的有她的丈夫兒女,所以其實心裡是格外憂心的。她叫人做事,不過是想著等會就要見到顏明德了,心中更加坐立不安了,這也算是近鄉情更怯的意思吧。
顏寧也不去打擾秦氏,跟秦氏說了一聲後,帶著洛河回到薔薇院,細細問了剛才勞軍時那些話是怎麽傳的。
洛河當時就伺候在楚謨身邊,自然誰說了什麽都一清二楚,最後說道,“姑娘,我家世子爺說了,那安國公一看就冒壞水,他說您要是想出氣,說一聲,他去收拾去。”
為了表示親近,如今洛河叫顏寧,都跟著虹霓她們一樣,不叫顏姑娘,而是叫姑娘了。當然他覺得要是能直接叫世子妃更好,省的這種還會倒春寒的天氣,還得跟著世子爺跑幾條街來顏府。
顏烈坐在邊上,聽了洛河這些話,有些生氣。
他那段日子過得昏昏沉沉,後來又被顏寧喂藥趕出玉陽關了,對鄧宇所說的事倒是不知情,“寧兒,鄧叔父說的是真的嗎?那李敬貪生怕死,不敢出關打仗?”
“這事是真的,父親念著他是皇后娘娘的大哥,安國公也算堂堂公侯之家,為他留幾分顏面,這事也沒聲張出去。”
“這是當我們真是好欺負的嗎?自己貪生怕死,還敢在這種時候給我們家背後下刀子進讒言。”顏烈隻覺一股怒火上湧。
“人家沒背後啊,而且人家可是在向父親表忠心呢,”顏寧冷冷說道,“安國公真是好計謀,這可是當面想讓聖上對我們家不滿啊。”
“那怎麽辦?”顏烈恨不得衝出去砸了安國公府,只是,這種大事,打一頓好像不能了結吧?他想不出法子,只能指望自家這腦子比自己好使的妹妹了。
“二公子不要擔心,我家世子爺說了,他來安排給姑娘出氣。”洛河一聽顏烈打算出氣的話,立馬很諂媚地接話。
“滾蛋,這是我顏家的事,一個女婿半個兒,他還不是完全的顏家女婿呢。 ”顏烈在涉及妹妹的問題上,腦子一點也不糊塗。
洛河傻眼,剛想再說幾句什麽,顏寧開口道,“這事楚謨動手不合適,你回去,讓他不要管了,這事我二哥說得對,現在還是顏家的事。”
顏寧都這麽說了,洛河也不敢再亂出主意了。
顏寧吩咐人送洛河離開,留了顏烈商議。
“寧兒,這事要是到父親手裡,肯定不了了之,我們不能被人這麽坑了。”顏烈卻像是炸了毛的老虎,坐也坐不住,雖然身上傷口還疼,還是氣得走來走去,嘴裡將安國公和李敬罵了至少一百遍。
“這個王八蛋,才剛當上副將吧,就敢下黑手,我看他反了天了。”顏烈想到李敬,更是生氣,“這種家夥,就該揍他一頓,讓他知道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恩,你說得對。”顏寧終於接口了,直接讚成道。
“啊?”顏烈被她接話接得有些茫然,“我哪句話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