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銘的話，在病房裡頭悠悠回蕩。

說著話的時候，沒有受傷的那一隻手握著余裡裡的肩頭，微微捏緊。

嗓音沉如砂紙，低低的，帶著遲疑，仿佛是下了許大的勇氣才問出來的話一樣。

在這一刻，不僅僅是余裡裡，就連溫鳳麟都清清楚楚感覺到了歐銘的緊張。

溫鳳麟見此，眸子微微黯了黯。

看見歐銘此般，突然覺得有些悲哀。

這兩人的愛情，差距太過於巨大，才會導致他們的患得患失。

歐銘對余裡裡，其實也並不是那麽有安全感吧?

所以，才會在剛剛的時候，交代喬子青不要告訴她。

一方面，可能是因為歐銘怕她擔心，但是另一方面，可能是歐銘真的擔心她會不要他。

溫鳳麟看著面前這兩個已經可以當自己兒子當自己女兒的一對年輕情侶，心中十分複雜。

當年的他，當年的他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因為差距，注定悲劇。

余裡裡聽見歐銘的這問句，轉頭定眼看向歐銘。

歐銘的雙眼，此刻無神空洞。

往昔的那一雙幽深明亮的桃花眼，已經不複存在。

有可能以後都看不見了……

余裡裡鼻子一酸，眼中泛起了濕潤。

輕輕搭上他捏著自己的手，說道:“歐銘，如果不是你硬逼著我不許死，我可能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那段時間，余裡裡低落到了沒有一點求生的。

是歐銘硬生生將她從鬼門關裡面拉回來的。

溫鳳麟不知道這一出，聽見這話，對余裡裡微微側目。

看著余裡裡的側臉，竟是覺得這樣一幕似曾相識。

余裡裡安撫一般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道:“你自己救回來的老婆，不能不娶，知道嗎?”

她說的是不能不娶，而不是不能不嫁。

一字之差，意思不變，但是其意義卻是千差萬別。

“不管怎麽樣，我賴定你了，你媽媽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你願意娶我就娶我，不願意娶我，我就去再死一次，沒什麽大不了的。”余裡裡聲音哽咽，只是說到最後，自己卻先笑了起來。

余裡裡笑著，但歐銘卻覺得喉頭一哽。

不知名的情緒竄起來，陌生得讓人不知所措。

單手將她抱在懷裡，歐銘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卻有熱淚滾下，低落在了余裡裡的頸間。

余裡裡心口難受，輕輕拍打他的身子，問道:“那你娶不娶我?”

“娶。”歐銘輕吻她的臉頰，道，“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瞎了眼的，不能讓你跑了。”

“滾！”余裡裡笑罵，只是心口卻是熱熱的，暖暖的。

幸好。

盡管看不見了，歐銘還是歐銘。

幸好。

雖然看不見了，歐銘也沒有自暴自棄。

這就夠了。

余裡裡輕輕靠在他的肩上，嗓音輕緩而堅定:“以後的日子裡，我來當你的眼睛。”

“好，”歐銘將她輕輕推開，“這是誰的衣服?”

余裡裡低眼一看，道:“千千的，我剛剛沒穿外套出來，她借我穿的。”

“沒你的味道好聞，換了吧。”

-

厲司承:你再說一遍?

萬裡裡:大哥，冷靜，畢竟情人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