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偷偷地將沈昌吉剜出來的東西拿給了太后身邊的女官看,女官仔細地端詳了一番,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等到女官和內侍分頭走了,裴杞堂才從大殿旁邊閃身出來。
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
太后是個聰明人,知道單憑琅華一個十歲的孩子不可能知曉這麽多事,只有顧家手裡的探子才會帶來這樣的消息。
太后雖然不能調動邊疆重鎮的兵力,卻能讓北方的榮王,東北方的邱家伺機而動,只要他們能守住關卡,這一仗贏面就會更大。
裴思通將裴杞堂拉到一邊,“這是要做什麽?不是不同意和談嗎?怎麽現在裡應外合做起這件事了,你在打什麽主意。”
裴思通說出“裡應外合”這樣的話,讓裴杞堂心裡很舒坦,他希望有一天琅華也能這樣想。
不過陸家出了事之後,陸瑛開始掌家,陸、顧兩家的關系又沒有那麽緊張了,這次進京陸瑛還將顧老太太和琅華送到了碼頭。
過些日子京城大考,陸瑛大約也會跟過來。
陸瑛能在陸文顕死了之後,將陸家的事處理的滴水不漏,可見這個人城府極深。
他不喜歡這樣的人。
裴杞堂低聲道:“放心吧,不會有什麽閃失。”
裴杞堂回到大殿裡,西夏人望著自己那條被重新接好的手臂,眼睛中淚光閃爍,仿佛立即就要哭出來。
這次出使大齊,是因為聽到西夏的一個草藥商人說大齊醫術高明,借著出使的機會說不定能治好他的手臂。
他本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卻沒想到果然就治好了。
等回到西夏,他定會找到那個商人好好獎賞他。
西夏使臣眼睛一轉,想起商人的另外一句話,如果能跟大齊討到藥書典籍是最好的,西夏有了各種藥方,也能學著大齊的樣子防治瘟疫。
戰爭一起,瘟疫就會緊隨而來,他們幾次舉兵攻打大齊,正在關鍵時刻,疫病就開始流傳,本來準備充分,可以取勝,卻因為瘟疫,大軍不得不撤回賀蘭山。東平長公主的第二任丈夫,他們的平昭皇帝就是在征戰大食國時遇到了瘟疫,因此打了敗仗。
東平長公主的兩個孩子也是醫藥不繼而死。
所以他才會將東平長公主也就是他們的平昭皇后抬出來要藥方。
西夏使臣道:“這也是我們平昭皇后的意思,這樣一來平昭皇后雖然離開了我們大夏,我們也會將她的牌位世代供奉。”
西夏使臣乾脆跪下來匍匐在地上,“請皇上賞賜治療瘟疫的藥方。”
皇帝眼前浮起東平長公主的面容。
西夏使臣接著道:“平昭皇后一直希望大齊和大夏交好,金國眼見國力越來越強盛,滅了遼國之後一定會威脅大夏,平昭皇后希望大齊能夠不計前嫌,聯手我們大夏壓製金國。”
這就是他們為什麽會讓東平長公主活著。
因為她還有利用的價值。
她是打開大齊國門的一把鑰匙,等到他拿到了藥方,回到西夏舉兵,毫無防備的大齊一定會被打得潰不成軍。
不是他們不講信義,而是大齊的皇帝太過窩囊,不敢舉兵,居然相信他們會和談。
說到底,這些穿著綾羅綢緞,養得白白胖胖的大齊人,都是一群懦夫。
皇帝不置可否,半晌看向一旁的胡仲骨,“胡仲骨治療西夏使臣有功,賞。”
胡仲骨胡子一翹,立即謝恩。
徐松元見狀也上前扶起了地上的西夏使臣。
皇帝站起身來,“使臣長途跋涉來到大齊,又剛剛治好了傷,先去歇著,此事改日再議。徐卿隨朕來,其他人都散了吧。”
徐松元將要出使西夏,皇上單獨叫徐松元,就是已經將和談之事定了下來。
西夏和大齊和談,正中太子下懷,可是沈昌吉卻高興不起來,因為皇上沒有讓他複職的意思。
皇帝走了兩步停下來,目光落在桌案上用木頭雕好的小船上,然後扭頭去看裴杞堂,“你說你的大船走海運為什麽比運河還要快。”
裴杞堂立即上前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過去,“因為草民的船有水密隔艙,不怕海上的風浪。”
內侍忙將裴杞堂手中的紙遞給皇帝看。
那是一張演段圖。
皇帝眼睛頓時亮了,“你懂得元術學?”
裴杞堂立即道:“草民手上經營的幾個鋪子,不免需要籌算,開始只是看些相關的書,此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皇帝嘴角微微一翹,仿佛十分高興,看向裴思通,“你們裴家幾代造船,手藝也算傳了下來。”
裴思通不敢怠慢,“微臣惶恐……都是……犬子胡亂作為,微臣也不懂什麽水密隔艙,恐怕是他言過其實。”
皇帝不再說話,丟下眾人離開了大殿。
徐松元忙跟了過去。
……
太后仔細地問女官,“皇上就與徐松元去後殿了?”
女官道:“徐大人出來之後,皇上還讓太醫院交了一份治療瘟疫的藥方。”
女官退了出去。
太后看向顧琅華,“胡仲骨倒是有幾分的本事。”
琅華回道:“胡先生醫術高明,只可惜世人都看他的外貌,因此委屈了他。”
太后讓人扶著站起身來去看矮桌上的花斛,“你倒是懂得慧眼識珠。”
琅華不知道要如何向一個沒有瞎過的人解釋,外貌有多麽的不重要,世人終究會被眼前的繁華所蒙蔽。
太后忽然淡淡地道,“如果大費周章之後,東平沒有回來,西夏依舊打了勝仗,該怎麽辦?”
琅華十分冷靜,“那麽顧家和那些察子從此之後恐怕就都不複存在了。”
太后有些意外,原來顧琅華都知道,她一個小小的孩子怎麽能想通這些。
太后歎了口氣,“以後天天來為哀家講佛經吧,這些日子哀家喜歡聽你講。”
琅華十分柔順地應了。
……
琅華一路回到了京城的宅子。
一進門,蕭邑就在旁邊擠眉弄眼,琅華將蕭邑領到一旁,“是不是胡先生有什麽事?”
“不是。”蕭邑看向小院子。
如果胡仲骨有事,太后就不會這樣輕易地放她回來。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那個裴杞堂又來了。
“讓他回去,我要去跟祖母說話。”
就是次次都去見他,他才會三天兩頭地跑過來。
現在好了,從宮中出來就扎進了他們家裡,裴家在京城的宅子那麽大,總是來她這裡做什麽。
蕭邑低聲道:“公子說,好像是有些事沒辦好,恐怕會出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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