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樂善一愣，眼角下意識的往右上角瞟去，這是人在說謊的時候習慣性的動作。“啊，我就是說啊，你爺爺年輕的時候當過兵，上過戰場，會兩下拳腳。”老人似乎極力掩飾什麽，“這村裡會拳腳的人多了，二華爺爺活著的時候，還是好獵手呢。”　　二華忙不迭的點頭，提起爺爺他挺起胸膛道:“我爺爺老厲害了，我小時候還見過我爺爺打死過狼呢。”

　　“真的?”梁平安一臉懷疑，明顯覺得不是這麽回事兒。

　　二爺爺顯得有點兒不耐煩，“我還能騙你小孩子不成。”正好梁樂山和楊淑珍進來，亮了山就道:“樂山，你跟平安說說，我說你當年上過戰場會兩下拳腳，這小子還不信。”老人說話的時候目光晦澀的看了堂弟一眼。

　　梁樂山飛快的垂下眼簾，“二哥，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還提這幹啥。”他把手裡的燒餅放下，“買了幾個燒餅，湊合吃一口吧。”明顯沒舍得吃飯店。

　　“平安帶了飯過來。”梁樂善道:“樂山、淑珍你們先回去，晚上再來換我。”兒子生病，再把一大家子拖垮了就不好了。

　　“爹，這哪成，還是我守著，你們都回去吧。”楊淑珍忙道。

　　梁平安忍不住看了三娘一眼，發現平日裡略顯潑辣的三娘眼圈通紅，卻是有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英氣。

　　梁浩天也道:“爺爺、媽，你們回去歇著吧，我在這守著我爸。”

　　商量來商量去的，最後梁樂善還是被勸了回去。楊淑珍娘倆留下照顧梁旺祥。

　　二華拉著幾人回村，兩個老人都累壞了，車一開就開始打盹。快到村裡的時候，梁樂善突然睜開眼睛，“二華，送我去周家。”

　　“二哥?”梁樂山猛然睜開眼睛，眸子裡有精光一閃即逝。

　　“老六你跟我走一趟，平安、二華你們先回去。”梁樂善顯然不想這事兒讓小輩參與。

　　梁平安看了爺爺一眼，遲疑著點頭。他雖然有心，事關長輩，也不好直接出面。

　　二華更是聰明人，當即點點頭，“二爺您有事兒吱聲兒，我送平安回去。”

　　老兄弟兩個下車，梁平安耳朵尖，隱隱聽到爺爺在說，“……時間久了，怕是沒人知道我梁黑手的手段了。”握緊拳頭，久違的氣感，讓老人險些激動地大吼一聲。

　　“老六你！”梁樂善吃驚的望著他。

　　“二哥，我感覺的到，應該是沒徹底被打廢！”梁樂山壓低了聲音，“念宜和丫頭失蹤了二十二年，我卻在二十年前被人廢掉，要說這裡面沒關系，打死我都不相信。”老人頓了頓，眸子裡滿是殺氣，“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手軟了。”

　　梁樂善一把扣住他的手，盡管已經七十多歲，可老人依然有力。“老六，別胡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還有平安要養。”這一刻，他竟然無比慶幸兄弟當年收養了平安。“雖然平安不是梁家的子孫，但你好歹養了他，不能給他招惹麻煩啊。”這時候，只有梁平安大概才能壓住他失去兒子、兒媳的痛苦吧。

　　“平安他……”梁樂山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到底還是不敢輕易開口。“二哥放心，我不會讓平安有危險的。”那是他的孫子啊，他怎麽會讓他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呢。

　　周家的房子是十幾年前蓋的，三間瓦房，新換的窗戶也算是寬敞明亮。

　　兩人在院門口說話，院子裡就迎出一個年輕人，瘦的麻杆一樣，穿了一條緊身褲，愈發顯得整個人像是個大料叉支起來的架子。

幸好他個頭不高，不然還真擔心一陣風吹折了他。　　周成一張瓜子臉看起來有點兒尖嘴猴腮的，此時卻臉上掛著笑。

　　“哎呀，兩位老爺子怎來了，是送錢的吧。這事兒鬧得，打個電話我去取啊。”他笑的一臉得意，那張瘦小的臉上滿是醜惡的笑。似乎他親媽跟村裡的男人搞出這麽一檔子事兒根本就不丟人似的。

　　錢、錢、錢，就知道錢。

　　哪怕一早就知道周家的目的，兩位老爺子還是膈應的不行。

　　“你媽在家嗎?”梁樂善明顯不想跟這小輩說。

　　周成眼珠一轉，“哎呀，二爺爺你是不知道，我媽自從出了這事兒就病倒了，要不是我攔著，怕是就得尋死了……一個村住著，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曾想出這事兒呢?要不是顧忌著大家夥一個村子，這事兒說啥都得報警，怎地不得把人送到大牢裡啊……二爺爺您說是吧?”

　　梁樂善冷笑一聲，“可不怎地，我也正想報警呢。”一把推開周成，“你靠邊待著。”他犯不上跟一個孩子廢話。

　　“報……報警?”周成臉色一變，就追了上去。

　　梁樂山突然止步，回頭輕飄飄一巴掌拍過去，周成頓時摔了個屁蹲。

　　奇怪了，見鬼了?

　　周成瞪大眼睛，摔的莫名其妙的。

　　梁樂山眼中精光一閃， 深深的看了周成一眼，“你最好在這消停待著。”不知道怎麽的，明明是很普通的目光，可周成愣是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這老頭好邪門！

　　周成有些發呆，這老頭不會是死了兒子就不正常了吧?一想到精神病殺人都不犯法，周成愣是沒敢上前。哪怕是屋裡傳出吵鬧聲，他也下意識的選擇了逃避。

　　梁平安回家，給雞添了些水，發現二華也跟著進來，奇怪道:“你沒事兒了?”怎麽還跟來了?

　　“可真是狠心，用過了就始亂終棄啊。”二華一臉哀怨。

　　能不能不這麽惡心人?

　　梁平安抖了抖，“我這一身雞皮疙瘩，你說話能不能不這麽變態?”不知道還以為這小子有什麽特殊癖好呢。

　　“有那麽誇張嗎?”二華表示懷疑。

　　“真該把你剛剛的醜態錄下來。”梁平安跟二華熟了，說話也就沒了那麽多顧忌，“想蹭飯得乾活啊。”說完就回屋了。

　　爺爺和二爺爺都沒吃飯就回來了，那一大盆炒飯都留給三大爺一家了。

　　沒辦法，農村人深知“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諦，普遍比較節省。

　　“早說啊。”二華樂顛顛的跟上去，“我來燒火我來燒火。”看他那副嘴饞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餓了多久呢。

　　兩人忙忙活活的折騰出四菜一湯，兩位老爺子進門了。

　　梁平安迎上去，急迫道:“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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