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程峰問他們,剛才在雪窟中那老太太都跟你們說了什麽?
“那老太太可稀罕小曼了,唉呀媽呀,你是沒看見呀,第一眼見了常小曼感動的都哭出來了,就差認小曼當孫女了。”雲強大嘴叉子巴巴地說。
小曼說我也納悶呢,一開始我以為是那個白毛怪……但現在想起來,應該是那白毛怪把我當成了婆婆的親人,所以帶了回去。
“應該是這麽回事,你看剛才咱們臨走前她說的話,是不是山中的那女學生是她的親人啊?就是來找她的?”那咻分析說。
“那戴眼鏡的女孩是搬山道人後裔,那這個老太太豈不也是……?”
雲強心大,說甭管怎地,這都跟咱沒關系,咱就是為了找凌絕頂的,愛誰誰吧。
“程峰,你剛才有沒有注意到,老太太手裡那把鐮刀可不一般啊,我覺得應該是鎢鋼所鑄,而且那東西特別的鋒利,你想象一下,那個什麽古麗阿訇的死相……”那咻提醒他。
“對呀,阿訇的頭顱是被利器多斬斷,她的嫌疑很大。”
“可是,這問題就來了,夏依古麗阿訇也是搬山道人,那老太太也是,那麽為何她會親手斬了自己的親人?還有,她既然是搬山道人後裔,那她儼然已經至少九十多歲高領了吧?為什麽沒死?”那咻指出了問題的關鍵。
眾人回到棲身的岩洞坐了下來,一邊喝酒烤火,一邊聊了起來。
馬程峰說:“有時候我覺得雲大哥挺幸福的,做人還是簡單一點好,搬山道人的秘密跟咱們無關,咱們此行天山時間有限,可不要卷入江湖紛爭。”
“那必須的呀,要不然我們察哈爾人怎都長壽呢?吃飽了喝足了就睡覺,看誰不順眼就乾,哪來那麽多講究,你們漢人活得太累。”越誇他,他越來勁。
眾人昨兒晚上就折騰了大半宿,今天前半夜這就又過去了,一個個頂著黑眼圈,眼皮子用火柴棍都支不住,鑽進毯子裡一覺到天亮。
外邊雪還在零零散散地飄灑著,不過已經小多了。走在山谷中,這一腳踩下去都恨不得齊腰深。本來就有點高原反應,所以行動更加緩慢了不少。留給他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大夥急的中午也沒顧得上吃飯,一直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地緩慢向上攀爬。到了下午三點多時候,總算是到達了海拔三千五百米的一處山坡上。
“小新疆,那是什麽東西?好漂亮啊!”常小曼抬頭在雪峰上發現了一株奇怪的植被。
晶瑩的積雪覆蓋下,露出了一窩綠油油的光彩。
“雪蓮!那個就是雪蓮啦。”眾人攀上雪峰,小心翼翼地清理出表面附著的積雪,立刻就露出了一朵白裡透粉的雪蓮花,眾人無不驚歎,這原來就是傳說中的天山雪蓮之絕色。
“小新疆,這朵雪蓮算是大的還是小的呀?”馬程峰問他。
小新疆說,這朵算是極品中的極品了,在市場上肯定值大價錢,你們可以帶回去孝敬董爺。
馬程峰小心翼翼地把這朵雪蓮花采了下來包裹起來,倒是沒指望賣錢,聽說天山雪蓮有清熱解毒通經活絡的奇效,他和那咻常在江湖上走動,若是以後再受傷了也好用。
大家坐在雪峰上休息了十多分鍾,隨便啃了口乾餑餑,繼續往上爬。大雪山中日落早,下午4點天就黑了,可他們不能停腳,必須趕在日落前攀到海拔4000米以上的那座烏孫雪峰。
那個年頭還沒有攀山運動員或者極限運動的說法,至少我國基本沒有。烏孫雪峰基本上就是人類所能及的最高區域了,再往上去那就真是玩命了。
烏孫雪峰在十九世紀初期的時候,有法國探險隊在雪峰上用帶來的木板蓋了兩座小屋,如果不出意外,那兩座小木屋應該還在,今晚他們終於可以有地方暫避風雪了。
“小新疆,多少年沒人爬上烏孫雪峰了?”馬程峰問他。
小新疆說許多年來除了夏依古麗阿訇來過外,從沒人進入這神秘的山巔雪域中,那夥法國探險隊員的事也是山下牧民說起的。不過那些法國人最後一次來應該是七十年前了,山下的老牧民們說,這群法國人進了山後就再沒有出來過。大夥都說可能是被雪山裡的長毛怪吃了。
眾人順著這道山梁翻過去後,再往上順著雪谷走了兩個多鍾頭,前邊的地勢終於開始放緩,出現了一片被大雪覆蓋的山坡。數十年來無人至此,所以山坡上的積雪很深,已經完全吞沒了幾十年前法國人留下的屋子。
大夥衝上去趕緊清理積雪,待積雪變淺,終於露出了小木屋的輪廓。人家那些法國人就算是半個多世紀前,也比他們現在的裝備強,人家是專業的探險隊,門口還有個柴油桶,只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裡邊的柴油幾乎已經揮發幹了,只剩下最後一個油底兒。
“雲大哥, 你把門口的雪清理一下。那兄,咱倆去那間瞅瞅吧。”馬程峰帶著那咻去了右手旁的小木屋。
他一腳踹開木門,屋裡邊也是厚厚的一層積雪。這雪山之中夏天幾乎也是保持在零度左右,所以雪是一年四季都不化的,這兩間木屋密封又不好,刮起了風,雪花立刻就順著木頭縫子鑽進去了。
這間木屋裡裝著許多陳舊的設備。攀山的工具,電報機,扳手,板鍬,甚至還有幾把手槍。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上邊是鏽跡斑斑,早就不能用了。
“程峰?那咻,你倆過來瞅瞅?這麽多死人呢?”雲強大喊。
二人跑過去一瞅,第一間小木屋裡橫七豎八地倒著七具屍體,因為天山氣溫低,所以他們的屍體並沒有完全腐爛,都變成了乾屍。這七具屍體腦袋上全都是黃毛子,一個個那鼻梁高的都能跑火車,一看就知道是歐洲人了。
他們面目猙獰,死相可怖,圓瞪著雙眼,半張著嘴,靠在屋子的角落中,每一個姿勢都不同。但幾乎都是同時朝門口方向絕望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