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程峰發現，這院落裡可能是正在進行某種節日盛典，但這個寨子按照老話是陰盛陽衰，大多數男人都了歲數，年輕的男子不過只有三四個，一個個要麽是短粗胖，要麽是長了個大傻個子一臉憨相，那表情跟近親結合的產物似的。寨子裡的那幾個漂亮小阿妹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他們傻呵呵地坐在篝火堆前還主動跟人家搭訕，那山歌唱的，沒有一句在調。都少數民族能歌善舞，他真差點信了。

那咻吞了口唾沫，眨巴眨巴眼睛，這麽跟馬程峰站在牆角盯著那一桌子美味流口水，一看這架勢，他倆也不用動手了，也不用劫肉票了，趕緊伸手把馬程峰臉蒙著的黑巾給扯了下來。

“那……那是雞腿哈?挺香！”

“啊……不但有雞腿，好像我還看到烤羊排了。”馬程峰吧唧吧唧嘴，心想，看來今兒是不虛此行，總算是能吃一頓大餐了。也不知道這美酒還有沒有多余的，別是都讓教授給喝光了一滴沒留吧?

倆人正站角落裡發呆呢，突然，一隻冰冷的手從後邊搭在了那咻肩膀，那咻反應極快，下意識身子一抖，雙手腕子下可飛出了天蠶銀絲，他怒瞪雙眼猛地一回頭，右手都已經抬起來要打出天蠶銀絲了，幸好收住勁兒了，只見自己身後站著一個笑吟吟的小阿妹，小阿妹頭沒有帶銀飾，斜插著幾朵黃果蘭，穿著一身淡雅的粉裙子，光著小腳丫，雙手捧著酒杯給他敬酒。

她用略帶西南口音的普通話吟唱:“嘿……阿妹家陳釀獻給誰喲喂，遠方的阿哥你好俊俏喂，飲下阿妹手酒喂，阿妹窗口留燈盞，隻為阿哥尋門喂……”

那咻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的傻笑，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人家小阿妹口唱的是啥意思，不過可是聞到她杯的酒香了，接過來也不管有沒有毒，一飲而盡。“啊……好酒好酒！”他擦了一把嘴，故意氣馬程峰。

“我靠，你特麽不怕……有毒?”馬程峰狠狠瞪了他一眼。

“嘿嘿……你別吃不著葡萄嫌葡萄酸，人家小阿妹長的這麽帶勁還能用毒酒毒死你呀?怎地?喝不著美酒著急了?自己去找酒，拜拜了您?！”那咻頑皮地衝他做了個鬼臉，被那唱情歌的小阿妹挽著胳膊駕走了。

今夜的月色很美，酒不醉人人自醉，美酒，佳肴，美人，山歌，苗寨，月光……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麽美好。

“哎?你……你大爺的！你家白姐姐在熱河等你回去呢！”馬程峰喊道。那咻早聽不見了，已經跑到篝火前跟那小阿妹翩翩起舞了。這時候別白姐姐了，算把他家貝勒爺納蘭鴻搬出來也沒用，這醉人美好的時刻是用來享受的。人家哪裡會像馬程峰這麽不解風情呀！

“教授?楚姐姐?你們……你們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馬程峰跑前去問道。

“呵呵……程峰你不必拘謹，今日好像是武陵寨的什麽節日，像咱們漢人過春節一樣，族人們湊到一起歡度佳節，但凡是客人，都可以加入。來，坐，陪我喝酒。”教授已經融入了這村寨的節日氣氛，把馬程峰拽了下來給他倒酒。

楚天月神秘兮兮地趴在馬程峰耳畔小聲:“教授沒有告訴你，這個節日好像很特殊，你沒看姑娘們都很歡迎男生嗎?你看那咻玩的?哎喲，兩個小阿妹一起跟他唱山歌呢，你可小心了哦，別再讓人家灌醉了留下做門女婿。”

“這特麽還有這樣的節日?不是西南少數民族都很傳統的嗎?女孩子都很害羞靦腆嗎?我看這怎都咱城裡姑娘開放啊?我擦……我特麽活在夢吧?”

楚天月不是人家害羞靦腆，

是你太封建了。人家又沒要跟你怎麽樣，過節嘛，有個過節的樣，入鄉隨俗，咱趕人家的盛大節日也是緣分，好好玩吧。馬程峰長的雖然不像那咻那麽白白嫩嫩的，可卻也算是俊俏的娃。這話的功夫已經有一個小阿妹端著酒杯朝馬程峰這邊走了過來，女孩一邊走，一邊笑吟吟地羞紅著臉，這姑娘不似剛才那位那麽開放，不善表達，走前來沒有話，這麽笑呵呵地把杯酒水敬給了馬程峰。

“呵呵……妹子，抱歉，我……我不太會喝酒！多謝你的好意！”馬程峰哪裡是不會喝酒呀，東北胡子的後代都是千杯不醉的好酒之徒，他是不敢喝，這麽多人全都喝醉了，萬一半夜除了什麽意外，連個明白人都沒有，可不是要任人宰割了嗎?

“程峰啊，不是我你，你平時把自己勒的太緊了，你看人家武陵寨多熱情呀，小阿妹敬酒你賞個臉吧。”莫那婁教授勸他。

“是啊，遠方的貴客，這是我們寨子裡的習俗，你不能拒絕的，她是表達友好和祝福，喝了吧，喝了吧。”坐在教授旁邊的土司也跟著勸道。

馬程峰有些尷尬。人活在世，甭管你多冷，可總是逃不過人情世故，在這種環境下逼得你不得不背棄自己的初衷，更何況杯酒香撲鼻，馬程峰早忍不住了。他隻好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衝著那小阿妹點了點頭。

小阿妹從裙子裡拽出一塊自己手繡的帕子，揚起修長的小手，竟為馬程峰擦乾嘴角，然後摘下胸口掛著的一朵黃果蘭花，踮起腳尖把花兒戴在了馬程峰耳朵。

“姑娘……這……這……這萬萬使不得呀！程峰如何承受得起這樣的大禮呢！”馬程峰可是聽過，在西南少數民族裡，這種禮儀不是輕易用的，尤其是青年男女之間，雖然沒有來過湘西，不過沒吃過豬蹄還沒見過豬跑嗎?

以前雲強給他講過，察哈爾的蒙古族妹子，沒有出嫁前都會自己手繡一塊絲帕，等到遇到第一個讓自己心動的男子，把這塊帕子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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