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閱讀&xiaoshuo“多謝各位相助,不知閣下是何人?”季簡玄緩緩開口,手上的劍並未放下,身後的義勇軍都不著痕跡的防守著。
張良站在最前面,用帕子將劍上的血擦掉,眯著眼說道:“並非相助,我等急於路過,無奈只能出手。”
這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傲慢,還有點耳熟?
甄月從季簡玄的身後緩步走出,也只露出半邊身子,纖細的手卻被一雙小手猛地抓住,甄月一愣,低頭望去,就見小男孩驚恐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上前,想來小小年紀的他,也察覺這夥人的不一樣,一路上歷經刀光劍影,也有了察人的本事。
袍帽下的利眼微微抬起,就見那人手臂一伸,哢嚓一聲,倘若無人的吃起東西。
難道是?!甄月眸色一驚,在千軍萬馬之中,在生死劍影中,能如此坦然不遜的吃花生米的還能有誰!張良!
若張良在此,那他是不是也在!
甄月思及此處,心口不由的一縮,袖子下的手竟然莫名輕顫,甚至有些慌亂,小男孩以為甄月害怕,安撫的捏了捏甄月手心。
“既然如此,我們清理道路讓閣下先過。”季簡玄一揮手,懷山帶著幾位兄弟迅速將道理上的屍體搬離,片刻間露出一條寬廣的道路。
張良與騰簡也是謹慎之人,眯眼觀察了下,就吩咐手下前去通報。
長坡上響起踢踏的馬蹄聲,車輪在冰冷的山道上駛來,一下一下,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黑色車簾輕輕浮動,空氣越發清冷。
甄月聽著車輪軲轆聲,手心沁滿薄汗,心緒混亂,甚至想起了半年前,涇河兩岸二人的徹底決裂,她慢慢抬起頭,望向駛來的馬車,會是他嗎?他怎麽來東郯了?
張良與騰簡禦馬在前,兩輛馬車被護在身後,森冷的氣息徒然襲來,讓義勇軍們紛紛後退了半步。
突然,一陣怪異的狂風襲來,猛地吹起了窗簾的一角,居後的馬車有光線溢出,上等的夜明珠光清晰的照亮著人的身影,風起的瞬間,露出轎子內的絕色女子。
女子面容傾城,猶如九天玄女,臉上略帶風霜,卻依舊美麗如初,車簾歸位,很快掩去了出塵美景。
僅僅只是一瞬間,甄月便認出了此人,正是半年未見的夫子,沒想到今夜遇到這麽多故人。
有風吹進眼睛,澀澀的。
甄月眸光複雜的掃向另一輛馬車,車身墨黑,簡潔霸氣,她視乎能瞧見隱隱約約的麒麟圖騰,不知心裡的篤定從何而來,她就是知道,那裡面是北墨凌。
“走吧。”
她聲音平靜,似乎有一絲疲憊,不知是因長時間的戰事,還是因為別的,她牽著小男孩走在駿馬旁,心裡想著必須速速離開。
“停!”
剛剛離去不遠的隊伍徒然停下,馬車內的男子猛的撩起車簾,月光下的輪廓鮮明,長眉微微蹙起,冷眸幽深。
“主上,怎麽了?”騰簡一直候在馬車旁,連忙詢問。
細碎的清風徐徐而來,那平靜清淺的聲音似乎還縈繞在耳畔,北墨凌耳力極好,剛剛似乎聽到她的聲音了,他猛地探出頭往後面望去。
夜漆黑如墨,已近亥時,樹影斑駁琳琅,只能依稀瞧見前方黑沉的影子,但他還是看見了那一抹紅豔。
女子穿著長長的紅色披風,整個身形都掩蓋在披風之下,大風不時卷起她的裙擺,她一手牽著小男孩,一手牽著韁繩,身旁的隊伍很快遮擋了一切。
“主上,可是要全部解決?”騰簡面色嚴謹,他很少見主子露出這種複雜的神情。
半響,
北墨凌才收回目光,睫處印下一片陰影,也不知在想著什麽,但很快,他搖了搖頭,紅唇自嘲一笑,便命令接著啟程。接到上一封信箋已經是上月的時候,這幾日關於她的消息便會即刻送來,如今他秘密潛入東郯,信箋也很難如期看到,但不曾聽說她身邊有個小孩,想來是思念過濃,出現一些幻聽,北墨凌覺得這身上的毒可是越來越深了。
騰簡與張良相視一望,揚眉聳肩,繼續帶隊離去。
黑鷹撲朔著翅膀,發出尖尖的低鳴,樹葉沙沙的輕拍,感慨著命運般的擦肩而過,有時候的錯過或許是為了下次更戲劇化的相遇,宿命總是會讓有緣的人偶遇,無緣,即便走盡天涯也是徒勞。
甄月坐在馬背上,緩緩轉過頭,望了一眼漆黑的山路,慢慢垂下眼瞼,之前的慌亂早就平複下來,徒留的只有不安,能讓北墨凌親自出馬的又是何事?夫子為什麽也同行?
北疆帝國這半年除了與西郯屢屢鬧不合,一直都在休養生息,很少有大動作,但甄月常年伴在北墨凌身邊,自然清楚他絕非是安分之人,莫非又要掀起風浪?這個男人冷酷鐵血,殺伐決斷,若他出現在東郯,必定是有驚天的目的!
她得火速趕往正陽關,讓阿仇早做防范!
茶亭茗客熙攘,香氣四溢,山路邊的簡陋茶攤熱鬧非凡,下山拐個彎便是進入遼西城的官道,新年將至,遼西城剛剛被收入東郯,大開商道,不少販夫商賈都來此做生意,這一路上陸陸續續能瞧見托運貨物的商隊。
茶攤的夥計一個人忙前忙後,遊刃有余的穿梭在各個茶桌間,人也是機靈的很。
茶攤露天,天氣雖冷,但喝著本地獨產的下橋銀峰,別有一番風味。
纖細的手指端起白瓷茶杯,淡淡的綠葉像翅膀般緩緩展開,獨屬於下橋銀峰的清香撲鼻而來,甄月一襲青邊白袍,墨發簡單的挽著,讓人難以忽視的乾淨利落,一旁坐著的小男孩早就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袍,眉清目秀,臉蛋洗的乾乾淨淨,只是細碎的傷痕依舊在,卻無損孩子清澈的臉頰。
小男孩文質彬彬的吃著茶攤的點心,一言不發。
“前方就是遼西城。”甄月淡淡說道。
坐在對面的季簡玄垂眸一笑,偷偷望向一臉失落的孩子,孩子剛剛拿起的糕點也放了下來。
正在此時,身旁的茶桌徒然響起哧哧的笑聲,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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