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怎麽如此倔。”看著他嘴角的鮮血,甄月整顆心疼的無法呼吸,她不喜歡看著他為她受傷,前有十萬大軍,後是葬命的懸崖,都是她害的,淚不受控制的滾落。
“多讓人歡喜,這可是為我流的?”指尖接住她眼角的淚,笑的勾人攝魂。
甄月又氣又哭,這人也不看看局面,還有心情與她說笑。
仇晟看著二人的親昵,心口腦海卷起滔天的怒意,曾經是他與小月並肩作戰,曾經是他與小月落淚相擁,二人親昵的畫面如同一把帶毒的冰渣,將他的心刺的鮮血淋漓。
他手臂一揮,數萬將士齊刷刷的湧上來,殺氣遮天蔽日。
風聲鶴鳴,刀劍之聲已經掩蓋了萬物的聲響,甄月與北墨凌再次冷肅對敵,一個個兵士倒在他們劍上,二人的劍法變幻莫測,手臂的力度像是永遠也揮不盡,屍體已經堆積如山,腥臭蔓延在每個人的鼻息。
北墨凌不是沒想過將甄月推出去,他知道仇晟必定不會要了甄月的性命,可他不想違背自己的心,他無法忍受將甄月推向別的男人,不到倒下的那一刻,他絕對不會讓甄月跟別的男人走!
兩個人的實力太強,根本就沒法近身,東郯兵已經開始出現怯弱,不知如何是好,只見仇晟豁然拔出佩劍朝著北墨凌刺去。
北墨凌眉心一揚,回身激蕩,袍帶飛揚,劍鋒相抵,殺氣吞沒天地,兩柄劍發出震耳欲聾的摩擦,亮光在白晝清晰可見。
兩個絕頂的男人隔著劍氣對視,一個鳳目戾血,一個黑眸幽深,西涼關的智謀較量,再到衡山的尖峰對決,兩個男人之間形成了恐怖的氣場。
劍鋒滑過,兩個男人打的眼花繚亂,仇晟武藝來自麒麟坊,經過多年的磨礪已經突飛猛進,北墨凌身手神秘,劍法詭異多變。
甄月抵擋著源源不絕的敵人,見二人打的如火如荼,奮力朝北墨凌靠去。
北墨凌一面與仇晟對決,一面還要將圍過來的士兵斬殺,並沒有展現一絲慌亂,節奏快準狠,身姿玄妙,目光瑟人。
短暫交鋒,仇晟被北墨凌逼的節節後退,男人劍鋒微側,一個巧妙的劍鋒旋轉,擊的仇晟眼眸劇痛,茲的一聲,仇晟的脖子出現一道血痕,所幸他身手不錯,要不然,剛剛就死在了北墨凌劍下。
北墨凌譏諷而笑,揚起的薄唇映在仇晟激憤的眼中,仿佛最後一絲理智被人踐踏,只見仇晟閃電揮劍而上,北墨凌冷笑出聲,一個後仰卻輕易躲開。
然而笑意未延伸,狹長的鳳目被一股不可置信的恐懼取代,甄月奮力殺了過來,眼看著仇晟的這柄寒劍撲面刺來。
竟是蓄意的計謀算計,北墨凌幾乎是本能的撲過去,完全沒有任何的考量,即便知道這是仇晟假意做出來的舉動,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因為他賭不起。
劍穿過胸膛,在血肉之中綻開血花,正中心臟,速度太快,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甄月瞳孔大睜,像靈魂瞬間被人抽離。
她看著那柄劍穿透了北墨凌的胸口,甚至在北墨凌胸口旋轉一圈,仿佛怕他死不了一樣,掐斷了所有的生存希望。
血從劍尖一滴滴落下,越來越多,劍猛地抽離出他的身體,他一口血噴在甄月火紅的嫁衣上,身體重重摔在甄月身上,齊齊落地。
血很熱,很燙,甄月整個人驚愕到抽搐起來,胸口貼著北墨凌的胸口,隻覺得他的血那麽燙,那麽多,仿佛永遠也流不盡。
她完全驚恐的愣住,不敢動身,怕稍稍移動身體,滾燙的血就會湧的更多,身下已經形成血泊,嫁衣全是厚重的鮮血。
四周死寂,唯獨汩汩的血聲清晰到每根毛孔,淚水洶湧,才顯示她還活著。
奄奄一息的咳嗽聲從她頸窩響起,她渾身一顫,雙手抖動的抱緊他。
“不要動……血……血……好多的血……求求你……不要動……。”甄月語無倫次,雙手抖的像篩糠,她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此刻,她很害怕,無法言喻的害怕。
北墨凌艱難的抬起頭,就見她淚流滿面,啟唇欲語,卻噴了她滿臉的血。
滾燙的血傳遍每寸神經,她轉了轉眼珠子,與北墨凌深邃的鳳目撞在一起,她顫抖的抬起袖子去擦著他嘴角的血,拚命的擦,血卻一滴滴落下來,滴在她蒼白的唇瓣上,她又猛地捂著北墨凌的胸口,想用拳頭去堵住,才發覺血窟窿太大,她堵不住。
倏地,她哽咽搖頭,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像是已經驚恐到了極致。
“別哭,看著心煩。”北墨凌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去接住她斷線般的淚珠。
她看著面前這張盛氣凌人的臉, 張了張嘴,終於發出一串抖音,“不要擋……擋……不……血……受傷。”
斷斷續續的顫音根本就讓人聽不清,可北墨凌一聽就明白。
不要擋在我身前,會流血,會受傷。
他輕笑一聲,目光眷戀的凝視著她的眉眼,她的唇,不放過每一個地方,冷眸含著濃情的愛意,用他這輩子最溫柔的聲音說道:“月兒,跟我回北瀛。”
就算是死,他也想要她一句承諾,這些年癡情等候,哪怕殺盡天下,傾覆霸業,也想換得她今生回眸,一次又一次,甚至放下身段讓她跟著他走,可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
從北墨凌倒在她懷裡時,她覺得那柄劍同時也插入了她的心口,恐懼已經淹沒知覺,耳邊聽著他柔情的話語,痛哭出聲。
若沒有威脅逼婚,沒有生死離別,她本就是要將心裡話告訴他的,不想讓他再枯等,可此刻喉嚨猶如萬劍刺過,疼的她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