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像是述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甄月緩緩皺起眉頭,面前的男人冷如雕霜,吐出來的每個字皆是符合他的手段,甄月也不知是哪個神經搭錯,會問他這個問題,絲毫不意外他給出的答案。
“怎麽?”北墨凌紅唇輕勾,頗有些趣味的看著她:“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應該很清楚,背叛的下場就是死,旁系人等自然一個不留!可是事實卻是如此嗎?”
話鋒突轉,引的甄月雙眸迷惑,好似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北墨凌將風卷起的袍子拂下,手指習慣性的輕捏,望著江河盡頭的迷霧,眼中迸出傲視天下的霸氣:“仇晟此舉,在軍權之伐上可謂是穩重,不殺七萬雲川,是有所顧忌,曾經你跟我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不信任何人,自然任何人也背板不我,能背叛我的人,是我甘心為之背叛。”
能背叛我的人,是我甘心為之背叛!甄月渾身頓時一僵,繼而又聽男人接著說道。
“在我北瀛乃至麒麟坊,只要一日不背叛,一日便不除之,詭譎莫辨,權欲縱橫,背叛之心隨時乍起,日日提防,不如強硬控制,若一日背叛,便全力絞之,既然放權,便要有能力收權!”
“甄月,我不是他,也不會如他那般婦人,杯弓蛇影,日日提防,我能走到今日,就是殘暴嗜血,我從不否認,我放出的每一份權利,皆在我掌控之中,我不懼他們造反,就怕他們沒有失敗的準備!一旦失敗,便是阿鼻地獄!”
甄月狠狠的打了個冷噤,從腳心伸到脊背再竄到頭頂,夜真的很冷,男人的氣焰也冷如幽靈,可不知為何,她並沒有預想中的討厭,他與阿仇終究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有著截然不同的做法,她甚至有些欣賞北墨凌的坦率跟傲視,也難怪騰簡張良等人會忠心耿耿,就連在貝爾草原前後受敵,也能將全部賭注壓在張良身上,他確實有著常人所不及的睿智。
她的心慢慢升起一絲疼痛,讓人無法忽視的暗晦,她多麽希望阿仇能信他自己,信王平,信她,殺戮征伐,她從來不懼,她只怕阿仇作繭自縛,殺戮佔據整個靈魂。
月落星沉,極夜蒼茫。
沉睡的靈魂飄蕩在火城之上,千軍萬馬兵臨城下,屍伏萬裡,馬背上的銀鎧王者,橫衝八方,渾身浴血,在刀山火海中,目光逡巡,不知在尋著何人。
甄月張了張嘴,喊不出一點聲音,眼睜睜看著他在屍骨中奮戰,驟然間,四目相對,銀鎧王者滿眼是血,痛苦淒轉。
為什麽要逼我?為什麽不信我?
沒有你,我要這天下有何用?
甄月痛哭著拚命搖頭,畫面一轉,入目漆黑如地獄,四面八方全是嘶殺聲,滿地都是血骷髏,讓她看不到一絲明亮,她趴在地上,抱著血骷髏一個個尋找,倏地,一陣清冷的聲音驀然傳來,將地獄的黑暗拉開長長的口子,她拚命的奔跑,喘著粗氣,耳畔的呼喊聲從冰冷到焦急,有人安撫的拍著她顫抖的脊背。
她猛地驚醒,才驚覺淚水潸然,濕透了鬢間的烏發,溫暖的懷抱將她緊緊擁著,笨拙的手輕一下重一下的落在濕透的脊背上。
“沒事了,有我在。”
安撫人的清淺聲音在耳畔響起,不停重複,仿佛生怕她會聽不見,迷失在夢魘之中,神智慢慢清醒,將細小的嗚咽吞下,氤氳的眼睛瞬間精明,霧氣散去,又是平日冷靜淡漠的少女。
這些日子身體日益虛弱,神智也比往日薄弱,自從得知東郯退兵貴陽,她就很少入睡,一旦睡著便進入可怕的夢魘,
恐懼日益在心中蔓延,唯恐心中擔憂成為現實,每每此刻,她便想迅速趕回雍都。“沒出息。”
鄙夷的聲音拉回甄月的思緒,後知後覺,二人擁著的姿勢合縫無隙,男人隻穿了件輕薄的寢衣,必定是聽到她睡夢中的哼呤,焦急跑來,結實的胸膛曲線緊致,正滿懷抱著女子的柔軟。
心跳貼著心跳,砰砰的,好似要跳躍出來,北墨凌放在她腰身的手,如烈火般蕩開,噴在她耳廓的熱氣更是驚的她惶恐。
甄月猛地伸手推他,卻沒有絲毫震懾力,雙手緊緊貼著他的胸脯, 甚至能感受到指尖下的胸肌,男人的手越攥越緊,甚至往前頃了半寸,只聽的頭頂傳來一聲悶哼:“別推了。”
“你……你松開……。”甄月又羞又惱,若放在往日,必定拳打腳踢。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寒鴉撲朔,水花蕩漾,逐漸淡化了寂靜室內的躁動。
北墨凌長舒一口氣,緩緩松開懷中的女子,黑夜中的冷眸暗潮湧動,甄月連忙往後移了一些。
北墨凌見此,冷冷一笑,本是過來安撫她,最後身心受罪的反倒是他了,眼尾邪氣一閃,蹬著長靴,一個翻身,便上了床。
“你幹什麽!”
甄月頓時驚呼,整張小臉火冒三丈,看著夜墨中含笑的俊顏,無疑是匹不安好心的夜狼。
“北墨凌!男女有別,還望以禮相待!”
北墨凌輕笑:“月兒,我即抱過你,又親過你,曾幾何處,你我二人也坦誠相見過,還需何禮!”
轟的一聲,大腦驟然驚雷閃過,甄月自然清楚他說的坦誠相待是何時,想起在百家客棧的懸崖下,誤食情果的不堪畫面,讓她臉頰瞬間染上羞赧,氣急敗壞的躺在床上做咬牙狀,眼不見為淨,噩夢帶來的後怕跟這個男人相比,簡直是無法比擬。
“北墨凌,今時今日才發現你很下流。”
“還好發現了,為時不晚。”
“…………”
“北墨凌,你走不走!”
“不走。”
“卑鄙無恥下流……。”
“是,你再罵下去,我不介意來堵你的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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