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目光閃耀,聲音鏗鏹頓挫,帶著呼嘯的寒風刮進了男子的心,帶動輕輕顫動,讓他瞬間迷惑,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他一直以來都堅信自己,堅信武力為尊,強取豪奪,這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女子告訴他何為君道,一個嶄新的理念——百姓!
“你從哪裡聽的這些。”北墨凌深深注視著女子。
“不管是從哪裡來的,救與不救都在於你,我只是替百姓說一句,如何決定,你自己考慮吧。”她頭也不回的離去,墨發飛揚,一雙雪亮的雙眼一直在男子心中徘徊,耳邊縈繞著女子鏗鏹頓挫之聲,心不由的跳動,越來越強烈。
翌日清晨。
一道軍令傳遍整個營帳,為了廣靈城內的百姓,大軍退後兩裡,滕簡來來回回進軍帳,說服心意已定的殿下,不知為何僅僅一夜,便改變了最有利的方案,可見殿下一意孤行,再無改變的余地,滕簡的心中流過一絲詫異,覺得殿下變了,這種變化起初讓他難以接受,可慢慢回想,覺得殿下有人情味了,或許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王者應該有的作風。
城內的百姓因為北瀛軍的退讓,紛紛拾起了生的希望,殿下並沒有放棄他們,他們偷偷拿著廚具,企圖製造一些內亂,與將士們共存亡。
夜色朦朧,風刀霜劍,天邊的冷月紅的如同血月,不寒而栗。
距離廣靈城南門的雪林中,潛伏著兩千人馬,他們脫下了黑色戰甲,穿上了平常人的勁裝,一眼看去,好似山間的遊匪,他們便是北瀛騎軍的將士們,北瀛退軍安撫了突丹,讓他們大意,再以遊匪的身份攻擊南門。只要沒有證據,突丹便沒有借口出爾反爾。
以北墨凌的性格自然不會受製於人,便以兩全其美的方法拉開了戰爭。
可這些將士們並沒有想到,死神的刀子早已掛在他們的頭上。這一夜血染貝爾平原,戰事慘烈之極!
廣靈南門是一片開闊之地,一望無際,除了五百米外的一座雪林,便沒有任何遮擋物。完全能在第一時間察覺隱患危機。
兩千人的偽裝遊匪匍匐前進,身子輕輕的滑在雪地上,距離兩百時,敵方一聲高喝有敵情,瞬間一場血腥衝天的戰爭展開,箭如雨林,一片火海,這片一百米之地全部被澆上了火油,因為天寒地凍,又覆蓋一層雪。致使北瀛軍沒有察覺。
衝天大火包圍了將士們堅韌的身體,他們奮勇前進,全被火箭激射,嘶吼聲慘烈不絕,天地一片火紅,未陷入火海的將士們全部撤離,豈不料雪林馬蹄震震,長刀飲血。
大約三千人的軍隊策馬奔來,突丹紅旗獵獵飛揚,正是突丹苦等的一支精銳主力軍。竟然如此巧合的從後方猛然出現,一切太巧合,致使北瀛兩千人馬前後受敵,無一絲生還之機。而等在廣靈城前門的北瀛五千人馬,在瞧見火海時,全部狂風而來。
這一夜注定無眠,北瀛軍兩千人馬,火死五百人,其余將士們都在浴血奮戰中殺出了重圍。一場戰爭在黎明時分才停息。
北瀛軍被命運之手狠狠掐了咽喉,徹底惹怒了一隻雄獅,,雄獅一旦發怒,那便是毀天滅地,此時的突丹並不知道,他們惹怒了什麽,一場民族的滅頂之災緩緩揭開了序幕。
天色微明,營地一片壓抑,回來的將士們全部在處理傷口,鮮血淋淋的傷口只會讓他們更加堅韌,而軍務營帳裡一個探情兵被拖到軍營中間,扒去了一身的盔甲,被活活鞭打致死,因為這個將士一時的疏忽,在大戰展開之際,竟然睡了過去,致使南邊崗哨成了致命的盲區,突丹的援軍豁然而至,他們才剛剛得到消息,導致戰況慘烈,死了不少將士。
“不好了,殿下!”滕簡猛地奔進沉重的營帳,面色驚慌,手中拿著探情兵從平遙城送來的消息。
北墨凌接過情報竹簡,狹長的鳳目深深一凜,面色陰冷到懾人,眼中的戾氣如狂風暴雨,一把摔了手中的竹簡,渾身壓抑不住的怒意。
帳內的將領們,紛紛一愣,撿起地上的軍報,紛紛面色大驚,大呼:“怎麽回事!”
“殿下,十三軍與鐵鷹軍應該今日就到平遙城,明日便會趕到這裡與我們匯合,再一舉殲滅突丹,為何十三軍與鐵鷹軍四萬兵馬消失不見!毫無蹤跡可尋!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滕簡徹底急了起來,一絲不安從心底攀升,一定是帝都出了亂子,援軍憑空消失,就是要讓他們全部戰死在邊疆,這是一場陰謀啊,一場為殿下準備的陰謀!
趙賀沉聲說道:“突丹有六萬人馬全部在廣靈,而昨夜趕來的就是他們的主帥納牙汗,他們兩軍匯合,必定馬上就要出城,強攻秦谷關,我們只有一萬人馬,軍隊太過懸殊。”
北墨凌緩緩撐著桌面,修長的手指略顯蒼白,冰冷的墨眸緩緩垂下,斂去了眼中的嗜血,霎時,男子猛地睜開鳳目,好似出鞘之利劍, 嘴角冷冷揚起來,輕慢道:“一萬人馬足以,我有一計,讓這些突丹的主力軍自動退兵離開北疆之地,再自亂陣腳!全軍覆沒!”
自動退兵?!全軍覆沒?!軍帳內的將領們心口好似被重重一擊,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唯恐驚擾了這隻雄師。
晌午時分,正是用餐時間,只見一個女子疾步穿梭在軍營,臉頰因奔跑帶著不正常的紅暈,手上拿著一隻常見的弓箭,配著消瘦的身子沒有一絲突兀,渾身是掩蓋不住的靈氣。
甄月一把掀開軍務營帳,喘著氣,不停拍著胸脯。
正在議事的將領們紛紛一愣,卻不敢加以指責,可軍務重地,怎是一個女子隨意能闖進來的!如此沒有規矩!門外的守將單膝跪地,一臉無奈,隻嘀咕是姑娘硬闖。
“你先下去吧。”北墨凌遣退了守門的將士,已經從最初的驚訝到此時淡定,他清楚甄月的性子,絕不是衝動貿貿然的人,坐在暖椅上,掃了一眼她手中的弓箭,長眉微微一挑,可瞧見她因跑的急,而喘的厲害,眉心蹙起,緩緩說道:“你慢慢說,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