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人死不能複生,不要太傷心了。”甄月擺了擺手。 “是。”初一擦了擦眼角便退了出去。
清冷的室內縈繞著溫熱的沁脾茶香,一片片茶葉,在水中沉沉浮浮,如同一個個靈魂在水中遊走。
甄月輕輕抿了一口,最後一口飲下,整個舌腔全是苦澀,直到這份苦澀慢慢被舌尖清淡甜味覆蓋,她一直喜歡喝苦茶,先苦後甜,亦如她希翼的人生,即便苦不堪言,也希望結局美滿。
翌日晌午。
甄月將案發的箭矢包好放在胸口,準備前去斷月院找仇晟一起去城東的名器鐵鋪,剛剛行至白蓮池,就見大隊侍女端著奇花異草,面色凝重,好像端著是國寶級的東西,深怕不慎摔了。
啪的一聲!四分五裂,一盆罕見的倒霉花卉被摔了個底朝天,身穿綠衣的侍女大叫一聲,戰戰兢兢的蹲下來企圖拯救脫離土壤的花卉,身邊的侍女也都圍了過來,卻不敢施以援手,反而都避之不及,唯恐沾了一點就大難臨頭。
“念夏,你完蛋了,這可是坊主專門吩咐要好好栽植的花。”
“看你怎麽辦,怎麽這麽不小心,我們也幫不了你。”
“怎麽辦……怎麽辦?”念夏驚慌不已,全身栗栗危懼,哭著喃喃自語。
甄月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見到地上摔的稀巴爛的花盆,微微一愣,晶瑩潔白的身枝,微微垂落的花朵,散發著淡淡誘人的白色亮光,此時卻在慢慢枯萎。
白晶蘭?!相傳是來自陰間的植物,極其少見。
“你們讓一讓。”
圍觀的侍女聽見一陣清冷的聲音傳來,帶著不庸置疑又有力的力量,眾人紛紛回頭望去,只見少女一襲白衫,俊雅又颯爽,一顰一動間絲絲嬌媚又玉潔冰清,兩者渾然天成。
“奴婢見過姑娘。”眾人紛紛端著花盆行禮,戰戰兢兢,第一女殺人人都偷偷瞻仰過,同時也不明白她要做些什麽。
只見少女走過去,蹲下身子,纖細的手指托起地面的白晶蘭,看著哭的稀裡嘩啦的念夏,皺眉道:“哭有什麽用!再不救這花,可真就救不活了。”
念夏猛的一顫,反而越發害怕,早已慌亂的忘記行禮,哭著道:“怎麽辦?坊主會砍了我的手。”
花瓣已經慢慢呈現暗黑色。
甄月眉頭緊皺,聲線徒然升高:“別哭了!趕緊找個花盆,再找些腐爛的植物,將花重新種上,白晶蘭喜腐爛的植物,只要吸收到養分,自然就會變的通透,你再愣在這裡哭哭啼啼的,你的兩隻手就真沒了!”
念夏被這麽一吼完全頓住了哭聲,七魂回了五魂,焦急萬分的站起來,剛剛走出一步,又急忙回身將甄月手中的白晶蘭接過來,倉皇道:“奴婢這就去。”剛剛又走出一步回身道:“謝謝姑娘救命之恩。”
圍著的侍女驚訝萬分,都想不通女殺為何出手相助,這裡的人都是自我保命,各司其職,根本不敢多管閑事,頓時大家對甄月的敬仰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甄月拍了拍手,望著狂奔而去的念夏,好笑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會的倒是不少。”
一陣冷慢的聲音怎時響起,讓人不寒而栗。
“奴婢參見坊主。”所有的侍女如臨大敵,托著花盆全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
甄月緩緩皺起眉頭,真是出門不利,利落回身俯身道:“屬下參見坊主。”
北墨凌一身墨色的緞子衣袍,
發絲整齊的束起,腰間玉帶被晌午的陽光照著一閃一閃,仿佛整個人都在發著光,身後跟著一襲黑衣的左殘,雙手抱著堆積小山的竹簡,卻依舊拿著穩穩當當,只是樣子有些冰冷。 “起吧。”北墨凌勾起唇角:“你知道白晶蘭?白晶蘭隻生長在極寒之地。”
甄月暗地罵自己沒事找事,白晶蘭也是在現代周遊世界的時候參觀過,哪知道是極寒之地的植物,心思千轉百回,冷靜道:“在書籍上見過,是屬下多事了,也不知道方法對不對。”
“方法倒是沒錯。”北墨凌眼一眯,精芒一現,也不知信了多少,他睨了一眼跪滿地的侍女,冷冽道:“起來吧,以後再小心點,散了。”
“奴婢謹記,謝坊主。”眾侍女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在話音落下時也跟著落了地,命算是保住了,連忙起身離去,待走遠了一些才敢呼出心肺的沉重氣息。
甄月杵在原地,見他們二人也沒有立刻離去,一時有些疑惑,見左殘手中的竹簡扯開話題道:“左使,可需要幫忙?”
左殘皺了皺眉頭,覺得這是對他能力的挑釁, 正準備回絕,卻在聽到主子的一句話時,瞬間僵硬住。
“左殘,你給她一些。”
愣住的不止左殘,還有欲哭無淚的甄月,她覺得以左殘高深莫測的功夫絕對能應付幾本竹簡,她開口要幫忙,只是想讓坊主趕緊讓她走,沒想到世事難料。
見那高高在上的坊主先行離去,只能幽幽望向黑臉的左殘。
啪的一聲,左殘右臂用力,直直將一本竹簡震向甄月。
甄月眼疾手快,毫不費力的接住竹簡,隨著左殘一起朝四院前去。
甄月望著正午的太陽漸漸西移,只能微歎一聲,查箭矢的事情只能再挪一挪了。
緊閉的墨漆大門被緩緩推開,迎面陣陣清香,讓甄月渾身戰栗起來,上次進四院可是凶多吉少,對這裡還是莫名的排斥。
甄月跟著左殘將竹簡放在書櫃上,正欲行禮離去,卻見北墨凌徑直坐在書案前,拿起一個折子,擺手道:“左殘,你先下去。”
“…….。”甄月愣了愣,直到沉重的關門聲幽幽傳來,冷靜的心開始提防起來,瞬間設下營壘,手心也不自覺滲出一絲汗水。
“你很害怕。”這句話倒是像簡單的陳述,不冷不熱,比平時的冰冷退了幾分冷漠。
“恩?”甄月不緊不慢道:“坊主高高在上,屬下只是敬畏。”
“是嗎。”北墨凌俊秀的眉微微挑起,嘴角帶著似笑非笑:“左殘明日要離開蜀國一段時間,你來暫時接管他手裡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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